雪雾,来在庄凡面前,伸出纤纤细指,稍稍抬起抬起斗笠,露出远山一般的眉,清凌凌的一双眼,面色端庄,姿容秀丽,冷淡地道:“唐三藏,雪夜之中,为何在此游荡?见了观音,还不叩拜?”
庄凡喃喃地道:“弟子心中迷茫,不知该何处去。”
他走上前去,握住观音的手,观音见他手心温热,并不寒冷,这才松了一口气,冷不防被庄凡敞开皮裘,塞到了怀里。
庄凡两个胳膊,铁钳一般扣着观音不放,把他搂得紧紧地,两人在雪地之中相拥,好半晌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庄凡梦幻般地喃喃自语道:“见了菩萨,和尚才知,此生不是梦……”
这话说的,叫人心酸,观音原本缩在庄凡怀里,此时不由得舒展双臂,把眼前这人也紧紧地搂在怀中。
大雪弥漫,风声止歇,天地一片肃然,两人浑然一体,慢慢被雪覆盖,宛然如雪人一般。
庄凡搂着观音,这才觉得心情好了很多,心绪也渐渐平稳,一个用力把观音打横抱起,跃上半空,腾云驾雾而走。
观音也不慌,抱着他脖子,眉目含情,笑意吟吟地问道:“小和尚,要带我去哪儿?”
庄凡听了,微微一笑,道:“弟子心中妄念颇重,要带着菩萨私奔了。”
观音听了,横他一眼,嗔道:“如此不尊菩萨,该罚!”
庄凡轻声地道:“等到了地方,弟子认罚,菩萨说什么,就是什么,弟子认了,可好?”
他贴在观音耳边,轻声细语,道:“便是要跪在菩萨跟前,叫弟子日日夜夜叩拜菩萨,弟子也是心甘情愿的。”
观音叫他说得浑身轻颤,不敢再去细想,只搂紧了庄凡的脖子,贴着庄凡的面颊,长叹一声,几乎落泪。
庄凡不知,观音在天上,望见他于这雪原上漫无目的的游荡,几乎吓个半死,到底忍不住,什么也顾不得了,换了那观音的法衣,只穿了庄凡的旧僧袍来寻他。
庄凡哪里忍得住,把观音放下来,放在他的脚上站着,两人拢起云雾来,云雾缭绕之间遮掩身形,在这漫天大雪的半空中,相拥接吻。
漫天风雪,也浇不息心中一团烈火。
庄凡吻得极深,热息喷涌,若不是心中还有一丝理智,只怕下一刻就要失态。
过了好一会儿,庄凡长叹一声,道:“你怎么来了?累不累?是不是回去都没好好休息?”
观音抽出手来戳他额头道:“若不是有个孤狼大半夜四处乱跑,只怕我也不会被折腾下来!”
庄凡捏住观音做乱的手,忍不住呵呵傻笑。
谁知他下一刻便发现,观音除了一袭僧衣,竟什么也没穿,手腕处,肌肤触手冰凉,又渐渐温热滚烫。
庄凡恨声道:“小兔子精,要作死么?怎么不穿衣服?”即便是神仙,这天气也太冷了些,再说遇到人可如何是好?
方才观音脚踩莲花,下面祥云笼罩,他竟也没看清,只叫这小妖精露出的那洁白的锁骨晃去了全部心神,哪知这人竟如此胆大。
观音叫他凶了一顿,心中委屈,面色通红,昂着头,眼里水汽迷蒙,颤声道:“谁叫你上次不还我衣裳!”
到底庄凡怕冻着他,松开手,把皮裘脱下来,将观音裹了,重新抱着他,分开云雾,向下望去,打算找个能安身的地方,叫观音暖暖身子。
观音哪里穿过这么沉重的衣裳,觉得自己整个人叫那皮裘压得都喘不过气来,忍不住腿上踢蹬两下,喘气声也厚重了些,无声地催促着庄凡他快些。
合该凑巧,走了一小会儿,下面正有一处活水,在这寒冬的天气,依旧雾气蒸腾,水雾连连,庄凡提鼻子一闻,一股子硫磺之气,便知道下面是个温泉,于是抱着观音就落了下去。
庄凡此时回想一下西游情节,他想起来,过了朱紫国再往前走,正和有个七仙女原先用的,却被起个蜘蛛精占了的濯垢泉。
他疑心此处便是那濯垢泉,因此担心那妖精们来打搅,于是在半空之中,便使出佛子之威,将那一缕鸿蒙紫气炼化而来的功力运到极致,威压四散,惊得方圆百里,大小妖精,一瞬间跑个精光,战战兢兢,再不敢回头。
观音裹在皮裘里,也感受到了,伸出一只光洁的手臂来,拦住庄凡的脖子,吹了他一口气,道:“和尚好大威风,便是本小兔子精,都吓也吓死了!”
庄凡见他又不老实,竟然还来勾搭自己,恨声道:“宝儿,我怎么舍得吓死你,只求你能吓软了腿,老实些,我便菩萨保佑了。”
来在泉水边,庄凡一口仙气过去,烤干一块地面,放出帐篷来丢上去,备着等会儿两人洗好了好来休息。
放好帐篷,庄凡把观音身上的皮衣丢了,抱着他俯身摸摸水温,见还合适,不烫不冷,这才慢慢把怀里这小妖精放了进去。
一进泉水,观音的青色僧衣就湿了,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他转了个身,散着头发,斗笠早就不知道丢在哪儿了,那么游了一圈儿,见此处颇大,又很是隐秘,便十分满意,游回来趴在石头上看庄凡,眼睛眨也不眨。
庄凡也不磨蹭,脱了外衣,穿着薄薄的里衣,很快也下了水,到了水里,顾不得别的,先把观音好好看了一番,见他脸色红扑扑的,精神很足,手脚上也没什么冻伤,这才放心。
观音不吭声,任由庄凡查看,想起方才云中之事,凑过来拉他的手,只是庄凡心里还生气,不肯理他,观音又羞又难过,眼中水汽迷蒙,颤声道:“金蝉……”
到底庄凡舍不得他难堪难过,把观音搂在怀里,叹口气道:“这么不乖,下次我真生气了。”
观音带着哭腔小声儿道:“还不是见你没头没脑的在地上走,担心你不开心,急着下来见你......”
庄凡心里发酸,亲亲他的额头,忍不住也落下泪来,道:“只要你好好的,我就开心,我就高兴……”
两人吵嘴生气,还没有一分钟,就和好了。
只是观音心里羞赧,捂着脸不肯再看他,庄凡便啾啾他的小观音,观音惊呼一声,忍不住又要捶他。
庄凡便道:“再打真的打零碎了!”
观音捏他脸一记,哼道:“我瞧你全身上下,脸皮最结实,再不能破的!”
庄凡笑嘻嘻地道:“我倒是觉得我脸皮最薄!”
观音嗔他一眼,捂住耳朵道:“我不听!不知道你又要讲什么怪话!”
果然庄凡就道:“你瞧,几日不见,我胡子多长?这说明什么?我脸皮薄嘛,胡子一张就透。”
这么一个土的掉渣的老笑话,把观音笑得不行,捂着肚子起不来身。
庄凡扶着他,怕他呛水,道:“你这也不行呀,怎么跟悟空似的,听不得一点儿笑话!”
观音脸上笑得收不住,横他一眼,道:“我不是笑那个笑话,我是笑你!”
他伸出手指刮刮脸,道:“厚脸皮,胡吹大气!信你就是小狗!”
庄凡道:“世上哪有我家观音这么可爱的小狗!”
叫观音狠啐了一记。
庄凡又道:“说起来,金毛犼可啃完骨头了?”
观音道:“紫竹林这才过了多久,还没呢,不过我瞧着,也快,吃不了多久了。木吒和龙女他们,这几日总偷偷去看它,他们一去,那骨头就要少一大截。”
庄凡哈哈大笑道:“难道就没给金毛犼带点儿别的吃的?”
观音道:“说起这个,铁扇不是带了个老嬷嬷上去?”
庄凡嗯了一声道,“怎么,这老嬷嬷也有故事?”
观音道:“故事到没有,事故可是有一堆。”
他叹口气,道:“谁能成想,这老嬷嬷是铁扇的贴身奶嬷嬷出身,却是个不会做饭的,她每次去我紫竹林的厨房,里面便要炸一回,简直是吓死人。”
观音心有余悸地拍拍胸脯,道:“有一次,连锅都飞出去,正扣在赵五头上,若不是如今赵五矮,正好装在锅里了,只怕现在我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庄凡听得,又惊又笑,道:“就这样,你们还放她去厨房?”
观音也很无奈,道:“她说满山就她一个下人,她不做,到叫小主子们做饭给她吃,她吃不下!”
庄凡好奇道:“那后来呢?”
观音很是羞赧,小声儿地道:“后来我们就偷偷地,把那老嬷嬷做出来的紫色的米汤啊,黄色的蔬菜汤啊,还有绿色的炖肉什么的,都拿去给金毛犼去了!”
观音很是发愁,在石头上拄着下巴道:“只是一顿两顿还行,我就怕日子久了,叫她发现,伤了老人家的心。”
他哀声叹气的道:“我想着,最近只好先不回紫竹林吃饭了!”
庄凡捂脸,身吟一声,天爷,等他取完经,紫竹林还能有活人不啊!
两人叙叙地说着话,一回神,竟已经过了戌时了,已将近午夜,离别很快就要到来。
庄凡无奈,道:“别怕,等我取完经,便带你走,再不受你徒弟那嬷嬷荼毒,可好?”
见观音不吭声,庄凡拉着他手,道:“小观音,可是害羞?要不要跟着我?”
观音飞快地缩回手,把脸一捂,不吭声,露在外面的耳朵,红得直欲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