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
御书房。
姜无疆埋头伏案批着折子。
她如今已经二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亲政十多年,她眉宇间褪去了青涩,多了成熟稳重,更多了聪明睿智。
如今,在学问上,帝师已经没什么可以教她的了。
偶尔许多道理,帝师还需要请教姜无疆。
她看着折子累了,望着外面的幽深夜色出神。
大宫女适时的走上前来,含笑道:“夜已经深了,陛下歇一歇,明日再看吧!剩下的折子已经是不要紧的了,陛下要保准身体才是!”
姜无疆合上了折子,走下宝座。
踩着柔软富丽的地毯,向着门外走去。“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今儿个是李侍君的生辰,凤君已经赐了东西过去。”大宫女语调柔软欢快,听着让人心情愉悦。
姜无疆皱眉。“不是这件事。”
大宫女努力的在自己脑海里搜索,不是先皇祭日,也不是什么重要节日,那是什么日子呢?
她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了什么,又噤了声。
姜无疆面色一动不动,平静道:“说!”
“启禀陛下,是十多年前摄政王剃度出家的日子。”
“哦!”
姜无疆盯着一个方向,看着发呆,半晌一声默叹。“走吧!”
“是,陛下,您去哪儿?”
这是个问题。
姜无疆依旧盯着黑沉沉的夜空,脑海里却浮现了一张后宫图,她有许多侍君,去哪一个呢?
“凤君那里!”
“是!”
大宫女应了一声,已经有小宫女急忙去外面传递消息,好让凤君准备接驾。
姜无疆到的时候,明丰已经领着一众宫人等着了。
姜无疆气势端凝的走了进来,明丰躬身道:“恭迎陛下!”
“免礼!”
姜无疆走了进去,明丰忙上前主动倒了一碗茶水,“陛下累了吗?”
“嗯!更衣!”
明丰心中漾起一丝丝的欢喜,主动将姜无疆的衣衫脱去,换上了轻薄的便衣,知道皇帝今晚是要歇在这里,整个人也变得轻快起来。
姜无疆卧在榻上,明丰手法轻柔的为她捏着肩膀后背,手劲刚好,舒适之际。
姜无疆心里很淡,她有些疲惫道:“你今日可还好?”
“尚好!这几日宫中都很安宁,今日,李侍君的生辰,各宫都有东西送过去,李侍君也一一的答谢了,众人在他那里好好的热闹了一番,如今,一整年的节日都差不多过去了,要有三个月没有什么节日,今日热闹一下,倒都是欢喜。”
“唔!”姜无疆懒懒的听着,“既然这么高兴,不妨再高兴一些,赐一对玉如意吧!”
明丰微微垂了眼眸,笑道:“是!那李侍君可要欢喜至极。”
姜无疆笑了一下。
欢喜么?
未必吧!
在宫中待久了,还能懂得什么是真正的欢喜么?
她思绪飞向了外面,飞向了宝光寺,飞到了一个叫做佛奴的僧人身上。
她见过真正的欢喜是什么样子,便觉得宫中的欢喜,有一些乏味了。
那张容颜,是她见过的真正欢喜的容颜。
其他人的笑容,三分情义,三分利益,四分茫然吧!
明丰微微垂了眸子,似乎懂得为什么姜无疆为什么这样的神情。
他从十四岁被皇帝册封为凤君后,这么多年陪伴下来,也早就懂得了皇帝的心思。
皇帝的心早就送给了宝光寺的佛奴,留在皇宫里的只是皇帝,只是君。
人人都说,恨不相逢未嫁时,与他来说,却是恨不相逢陛下有心之时。
那时,他还能凭着自己的痴心去争一争,现在哪里争,怎么争呢?
姜无疆在他温柔的指法下,睡着了。
明丰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有些呆愣,继而一声长叹。
他为姜无疆盖好了被子,自己悄无声息的下来,洗手洗漱,仔细的涂抹着一瓶百花膏。
“凤君今日为陛下揉了许久,手可是疼了,奴才为您准备药膏泡手,可好?“
“不用了!其实还好。“他仔细的端详着自己的这一双手。
他是靠着这一双手取悦陛下的,陛下很喜欢他的揉捏,在他这里能很快入睡,这难得伺候陛下的机会,他只想亲力亲为,不想让任何宫人插手。
忙碌完这一切,他也上床安眠,他很想拱进姜无疆的怀里,只是有些怜惜她好不容易才睡着,便忍了冲动,蜷缩着睡了。
第二天。
晨光刚从外面照射进来,姜无疆便醒了。
伺候姜无疆洗漱更衣,用过早膳,目送她远去,明丰的肩膀便垮塌了下来。
旁边的宫人知道,为什么自家凤君会突然这样,今日是陛下去宝光寺的日子,十多年来风雨无阻。
凤君每每在这一日总有些失魂落魄,他们已经习以为常了,其他的侍君恐怕也已经习惯了吧?
……
通往宝光寺的路,早就被修得平整。
轿子到了山脚下,姜无疆会自己步行上山。
这段路,她已经走的极熟。
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往哪里走。
刚走到半山腰,便听到一声佛号,和一个欢喜的叫声:“咦,陛下,你来了?”
姜无疆听到这熟悉悦耳的声音,心里仿佛一阵清风掠过,无比舒畅。
一个英气中有些憨直的和尚出现在姜无疆的面前,跟着她一起并肩往前走。
姜无疆故意走得快些,那和尚立刻笑道:“你要和我比试脚力吗?那你恐怕要输给我了,我前段时日才从山上挑水到山下,早就习惯了。”
姜无疆默默看了一眼男子,时光都变了,他却从来没有变过,真令人羡慕。
“佛奴!”
姜无疆情不自禁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佛奴停下脚步,笑道:“怎么了?”
姜无疆轻叹一声,“没什么,你师父的身体可还好?”
“还好,陛下上次给的药极好,师父吃了都不咳嗽了。”佛奴明净的目光,很是澄净,也很是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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