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志坚站在张杏后面望着她,几次蠕动着嘴唇想说什么,不过最后又都放弃了,摇了摇头,沉重且无奈地叹了口气,往屋子里就走了回去。
“见天就有人送钱过来,你还叹什么气呀?”张杏就哼了一声,不满地瞪了他一眼说道。
“我只是感觉我们这样,有些对不起妞子。”白志坚再度叹了口气道。
“瞧你这话说的,好像我怎么着了似的。其实我也没亏待过她吧?虽然她不是我亲生的,可是我自从嫁进这个家门儿来,含莘茹苦把她拉扯大,还供她念书,现在她因为那件事情,自己摔残废了,这怨不得别人吧?再说,现在还不是我在伺候她?整天又端屎又端尿的,我容易么?当后妈当到这个份儿上,她也应该知足了吧?她还非得要告,也不看看人家是什么背景、什么门子,就算咱们告了,能告得赢吗?人家伸出一根小手指头就能把咱们家捻死。他们这还是厚道的呢,几次三番送钱过来,还把强子的工作给安排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告赢了,又有什么用?顶多赔两个钱,还不一定有现在给的多呢。强子的工作也有鸡飞蛋打了,而她也永远会这样残废下去,一直站不起来了,不就那么回事儿么?所以,见到好处咱就拿,顶多不告就得了呗。要不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着?”张杏就瞪了白志坚一眼,抱着钱袋子冷哼不停地道。
“杏儿,我觉得你说的这些根本就不在理上,毕竟,这件事情,我们要充分考虑到妞子的感受吧?她现在不想要钱,就想将那个混蛋绳之于法,这也是她现在能够活下去的最大的心愿。要不是你一直拦着,恐怕她早就去法院告了。”白志坚嚅嚅地说道,面对强势的后老婆,他多少有些犯怵。这位后老婆自从嫁进家门以来,那可是向来说一不二,他从来都不敢忤逆什么的。今天能说这么多,已经是破天荒了。
不过,他这一句话登时就将张杏激怒了,手一掐腰,“考虑妞子的感受?那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考虑过强子的感受?好不容易现在强子终于有一个城里的体面工作了,能像个真正的城里人一样正儿八经地活着了,以后还会找个城里的对象结婚生孩子,彻底翻身跳出农村去,难道你现在就想考虑你闺女的心情,而不想着我和你儿子的感受么?如果妞子要是继续再告,别说这些钱还要给人家退回去,强子的工作也要没了,这岂不是也害了他一辈子?妞子是你亲生闺女,难道强子就不是你亲生儿子?”张杏越说越气,抱着钱袋子,腾出一只手,一把就扭住了白志坚的耳朵,边扭边骂道。
“你放开我爸。你这个自私的女人,整天就想着你自己的那点儿事情。在此之前,你不是还想着跟我爸离婚的么?怎么现在我一出了事情,你反倒又主动留下来了?你分明就是居心叵测,就是通过用我的尊严和身体来换你儿子的未来,你好不要脸。”这个时候,门开了,白妞坐着轮椅出现在门前,死死地盯着张杏,眼神里透射出愤怒的火焰。
白妞大概二十一二岁左右的样子,长得很清纯,酷似上世世末那位被沿海城市的一位大走私贩儿子给包了的甜歌公主。只不过,她现在的样子却是很凄惨了,本应该是青春飞扬、花儿一样绽放的年纪,结果现在却只能坐在轮椅上度日,两条腿都虚虚荡荡地垂在轮椅上,让人看了心里面好生的难过。
“你这个死丫头,你说谁不要脸呢?后歹我也是你后妈,你小时我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拉扯大,现在还在伺候你这个残废,你非但不感恩道谢的,反而还在这里骂我?你才不要脸,你就是个牲畜,你不是人。信不信我现在就撕烂你的嘴巴?”张杏被继女骂了,那还了得?登时就一个高儿跳了起来,指着白妞大骂个不停,并且还要冲过去打白妞,总算是被白志坚拦住了,索性就坐在地上,一拍大腿,就嚎了起来,内容无外乎是白妞忘恩负义,而自己有多么的命苦,嫁了一个窝囊废老公,还养了这么一个白眼狼继女。
那边的白妞也被气得呜呜直骂,而白志坚则夹在中间,左右为难,只能抱头蹲在地上,一声接着一声的叹气——他就是个老实本份的农村人,一辈子脸朝黄土背朝天,遇到这样的事情,他当然也是说不出的愁苦郁闷了,却是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院子里正闹得不可开交呢,突然间身后就传来了一声轻笑,随后响起了一个声音来,“还真热闹啊。”
三个人都愣住了,转头一看,借着窗子里透出的灯光,一打量,却是一个高高大大的小伙子,长得很阳光帅气,一笑一口灿烂的小白牙。
“你是谁?来我们家干什么?”张杏一下就把那个袋子抱紧,蹭地一下从地下蹿起来,瞪着林宇道。
“不用管我是谁,我是来给你们指出一条明路的。”林宇就笑着说道。只不过,刚才的一幕都已经看在了眼里,因此,对那个女人也是说不出的恶心厌憎了。她这样的人,在王子明的老妈白丽华没有改变之前,完全就是跟白丽华一路货色,只不过更加的自私自利黑心肝而已。
“指出一条明路?你倒底是什么人?我家也没什么路可让你指的,如果你没什么事儿,马上就给我们离开。否则的话,我们就报警了。”张杏瞪起了眼睛,指着林宇说道。
林宇没理她,只是转过身去,走到了白妞的面前,望着白妞一笑,“你叫白妞,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