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福春则站在窗前,望向窗外,久久不语。
两个人现在都没有去上班,而是一直待在这里,等待着最后的结果。
不过,现在结果好像已经快要快出来了——何腾岳的后招他们曾经倚为长城,认为这一招绝对够陈庆才喝上一壶的了,却没有想到,这一次,又是陈庆才平安出来,而孙志军他们则陷在了那里,出不来了。套用一句很俗的话,他们都只猜中了开头,没有猜中结局。
现在孙志军他们在里面也不知道被审出了什么情况,但可以肯定的是,恐怕在巡视眼里,这又是一次构陷,否则,又怎么可能放了陈庆才而留下了举报人孙志军他们?
他们现在甚至很怀疑,这位中央巡视组暗访组的小组长,倒底是不是何腾岳的亲同学啊?他不会是故意来整何腾岳还有他们的吧?
原本,孙志军他们“行动失败”,就够让两个人胆颤心惊的了,现在可倒好,不仅仅是这样,后面居然更离谱,还弄出了一大堆警察还有群众来上访告状来了,并且,这一次告状可不是告赵铭洲还有陈庆才了,居然直接反告上了孙志军还有刘显荣他们,现在,网上这个出现在各大门户网站的“我们有尚方宝剑”的视频就足以能说明这个问题。
同时,据传说,有反映问题的还直接告上了吴德民,说以前的东城区政法委书记胡玉才案件与后来的钱云案件,都事涉吴德民。
同样,还有人暗中上告,问题直指市长徐福春,说他公然插手许多项目建设和工程,从中牟利甚巨,与吴德民同穿一条裤子,结党营私,等等等等。
现在,两个人心惊肉跳,一次次地拨打何腾岳的电话,可是何腾岳却一直没有接,大概直如同他所说,一直在开常委会吧。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吴德民向徐福春问道,眼神一片灰暗。他自己有没有问题自然自己清楚,这年头,人人屁股上都有屎,只看屎坨子大小而已。在他看起来,他一直都不相信赵铭洲和陈庆才就那么清廉,半点事情都没有,只不过就是掩饰得好而已。不过,如果真查起来,他恐怕不一定如赵铭洲还有陈庆才那样容易脱身,因为他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常务副市长,管人管钱管工程管项目,一旦查起来,出的问题还能少了?
“等吧。”徐福春站在窗前,语气干涩地说道,听声音,不再像以前那样中气十足,反而像是苍老了十岁一般。而现在,他才刚刚不过四十四岁的年纪。
“这样等下去,我们能等到什么样的结果?”吴德民咬了咬牙问道,他知道,这一次,恐怕是没人能保得住他们了,现在的何腾岳恐怕都是自身难保了。因为他儿子搞了这么多的工程项目,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恐怕不但知道,还一直在为儿子铺路来着。一旦事情要是真的查到了他那里,恐怕何腾岳也好不到哪里去了。何腾岳要是倒了,还有谁能帮得了他?
“什么的结果都得等,否则我们现在还能做什么?”徐福春缓缓地转过身来,转身的那一刻,吴德民就吃了一惊,因为他分明看到,曾经的那个风华正茂、斗志昂扬的年轻市长,现在居然已经变得脸色晦暗颓败,仅仅只是一夜的功夫,他好像就已经变得老了十几岁,仿佛被人抽走了内在里的所有精气神,变得一片黯淡的样子。
“市长,我……”吴德民刚想说几句打气的话来安慰安慰他,却被徐福春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说话。
“德民,不必再说了,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我们做过的事情我们自己清楚。等吧,或许,要不了多长时间,甚至于都等不到这个上午结束,恐怕我们就要被请过去喝茶了。算了,不要再挣扎了,这一次党和国家的反腐力度之大,是前所未有的,我也劝你一句,别再硬撑着了,做一些你该做的事情吧。我去上班了,等待一个或许早就应该到来的结局。”徐福春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整理了一下衣服,揉了揉脸,然后,居然就那样出门而去。吴德民是常务副市长,管人管事管钱,也相关于徐福春在政府这一块的大管家,他和吴德民可以说是同枝连气,无论谁出了事,另外一个都跑不掉,更何况他们两个自身都有问题?
徐福春很清楚这一次自己恐怕真的躲不过去了,索性也就认命了。
吴德民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打死他也没有想到,徐福春居然就这样轻易地认输了?那他呢?怎么办?
“不知道父亲现在运作得怎样了?”吴德民思索着,咬了咬牙,再次拿起了电话。说起来,他父亲吴政虽然已经退了,但在省内的政治能量还是极大的,如果好好地卖卖面子,没准儿还能把他从这个烂泥坑里捞出来。不过,他的电话始终没有打通,刚刚摞下电话的时候想往家里打电话的时候,结果电话就响了,接起来一看,居然是家里打来的电话。
他心中骤然就是一紧,赶紧抓起了电话,只听见电话里最小的妹妹带着哭腔地喊道,“三哥,爸出事了,居然被中央巡视组的人带走了,没想到,他们连退休的人都不放过。你在楚海那边,也千万要小心啊,听说,楚海市那边直接进驻了巡视组的暗访组……”
“爸爸出事了?”吴德民狂吃了一惊,站了起来,却只觉得头晕目旋,一夜未睡,精神高度紧张,再加上陡闻噩耗,这一刻,他的心理终于崩溃了,一下瘫坐在沙发上,动也不会动了。
好半晌,他才坐了起来,开始默默地整理衣襟,洗脸,刮胡子,然后出门,坐上了自己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