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远听到有人招呼自己,伸头朝窗外看,原来这人就是府城外十里铺陆家表舅之子,想跟着唐师偃学诗的表弟陆伟。似乎也是府学童生,不过这几日倒不曾见过。
当日在陆家,陆伟一开始甚至不愿与他这位表哥打个照面,没想到今时今日却语气谄媚叫得亲热。果然是出名要趁早,有名万事好,叶行远心中暗叹。
叶行远也不好当众装聋作哑,只是点头示意,表示招呼过。但陆伟却像得了纶音玉旨一般,顺竿子往上爬,喜滋滋的上楼,挤进一众才子之间。
走到叶行远跟前,陆伟一躬到底,笑道:“表哥大才,那日在家中便已识得,都怪我爹娘有眼不识泰山,怠慢了表哥。今日我特来赔罪,求表哥海涵。”
想起陆家人的嘴脸,叶行远也是厌烦,当时可不仅仅是表舅舅妈怠慢,这位陆大公子也不咋地。
不过事到如今,没必要跟这种势利小人太过计较,叶行远只淡淡的说:“都是亲戚,不妨事。”但要想他再热情一点儿就不可能了。
唐师偃认得陆伟,如今他喝得半醉,说话更无顾忌,“你上来做什么?酒贩之子,禄蠹童生,只觉俗气逼人!”
这几乎就是当面赶人,陆伟却只当没听到,脸上堆着笑去巴结叶行远,倒是深得脸皮够厚的要旨。不过他被父母宠坏了,读书又读得有些迂,并不太会讲话,绕来绕去也不过是那么几句车轱辘言语,效果反而适得其反。
叶行远听的不耐,料他必有所求,便直截了当的问道:“表弟寻我,到底有何事?直说无妨!”
陆伟大喜,他等的就是叶行远这句话,看了看四周,咬了咬牙,竟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哀求道:“我别的不求,表哥诗才高绝,只求表哥教我作诗!”
这被宠坏的公子哥儿竟然有这般诚意?叶行远也吃了一惊,在陆家的时候,陆伟便忍着唐师偃的毒舌要求学诗,态度极为恭敬,如今更是当众下跪。
他真能如此痴迷诗词?但怎么看也不像啊?表兄弟之间行这跪拜大礼实在不成话,叶行远伸手将陆伟扶起,不解问道:“表弟为何这般想学作诗?”
旁边唐师偃嗤笑一声,斜睨陆伟,摇头道:“还能有什么原因?这几个月府城的年轻读书人,个个都想要拜师学诗,还不是为了八九月的金秋花魁?”
陆伟面上讪讪,这不是在父母跟前,他不用反驳,当下也就默认了。
金秋花魁?叶行远好像那天听唐师偃也含糊说过一嘴,但不曾细问,如今见陆伟为了此事竟然如此放得下架子,说跪便跪,不由得起了好奇之心,向唐师偃询问起来。
唐师偃果然是识途老马,他趁着酒兴,娓娓道来。汉江清河,金秋花魁,这是汉江府百年的传统。
具体说,就是在八月中秋之后,附近所有州县有名有号的青楼,都会选送画舫到府城中清河之上,经过一轮轮筛选,点出花魁。此乃花国盛事,便是省城中的风流阔少,那几日都要来汉江府看热闹的。
叶行远恍然大悟,才子花魁从来并称,花国盛事,必然也是风流才子展现才华的时候。这么说来陆伟想要临时抱佛脚学诗词,也算顺理成章,只是未免太急切了些。
这学诗怎么也得打基础慢慢磨练,就如唐师偃所说,至少先去背诵千儿八百首诗,然后自己慢慢寻找诗感,这才能成。但就这样,想要在花魁面前表现,似乎还稍显不够......
唐师偃醉醺醺摇头道:“叶贤弟,你不要听他的,你以为他学诗是真要学诗?他无非是学个表面功夫,免得露出马脚,真要见花魁的诗,还不是要请你代做?”
叶行远这下总算完全明白,陆伟不仅仅是要找个老师,更重要的是要找个枪手。唐师偃对这事门清,所以当初去陆家就已经心知肚明,只是当着陆家夫妇两人的面不好说出来罢了。
后来唐师偃认出叶行远,与陆老爷翻脸,此事自然也就作罢。陆伟心急如焚,几天都没去上府学。
谁知道今日一进城,就听说了叶行远诗名震动府学之事,随即陆伟大喜过望。觉得凭着自己表兄弟的关系,说不定请叶行远帮忙比唐师偃更好,还能省下些银子。
除此之外,陆伟又惦记着叶行远身边那位清丽绝俗的女子,便急急忙忙就去号舍寻找叶行远,听说叶行远出门喝酒之后,又来集市酒楼找人。
&...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