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行远便从从容容随着王泥鳅入林,王泥鳅也拦住了身边亲卫,自己独身一人与叶行远把臂同行。大笑道:“叶公子豪气干云,果然与一般读书人不同。不过你可知道,有不少人找到我这里,要你的性命。”
他也没废话,开门见山就说出关键。叶行远虽有心理准备路上必不太平,但也没想到敌人如此穷凶极恶,居然与这大盗做交易,心中惊愕,面上却不显。
淡淡道:“我在京中得罪了不少人,倒没料到居然已经有人耐不住要铤而走险。既有人接洽王头领,不知我项上人头价值几何?”
听王泥鳅的口气,似乎更想用江湖上的关系与叶行远交谈,叶行远便没有打官腔。他自己也好奇人家为他的小命开出多少价钱,便直接询问。
王泥鳅咧嘴一笑道:“招安一个七品武职,允我兄弟可不打散重编,只移防辽东,每年再给粮饷。这个代价可真不小,也不知公子你是将几位大学士得罪的有多狠!”
这条件也太优厚了吧?这等于是让王泥鳅完全洗白,而且还掌握独立一个军镇,对于这样的武人来说,品级根本就不是很重要,能够有一支亲兵才是立身根本。
叶行远为之骇然,如此一来,王泥鳅摇身一变,便可与军中经营几代门阀相提并论,便是一镇总兵,说不定还没他的自由。
这要是在朝廷掌控力强的时期,绝对不可能操作,但叶行远看近日邸报,也知道辽东、剑门诸地军镇渐趋独立。除了粮饷要靠朝中给付之外,募兵、将校升迁已经渐渐脱离控制,颇有历代藩镇割据的前兆。
朝廷对横行西北的流寇,也有意招安,以抚为主,不过对横行两河之地的王泥鳅都能开出这般条件,确实有些破格。
不过仔细一想,叶行远也知道这并不完全为了自己,王泥鳅此人神出鬼没,朝廷要剿灭他付出的代价极大,招安才是最好的办法。放到辽东去之后这支奇兵对京城也就没了威胁,反而是抵抗妖族的一道屏障,再借刀杀人除了叶行远,也算是一石二鸟之计。
不过这当然必须得到把持朝政几位大学士的首肯,才能放出这般条件。
叶行远叹道:“想不到居然有人如此心狠手辣,在下手无缚鸡之力,王头领只需一挥腰间之刀,便能得这一场富贵,又有何犹豫?”
话虽这么说,叶行远已经拈起神通,随时准备负隅顽抗一下。这王泥鳅神秘莫测,但叶行远也有不少底牌,还有土遁妙法,不至于没有退路。
王泥鳅嘿然笑道:“叶公子此言差矣,王某从来就敬佩你为民请命的勇气,你虽为官,却不失赤子之心。数日前定湖黑鱼精之事,我已尽知,公子仍与以往一般。
吾等江湖人讲究的是义气。朝中状元可杀,但定湖及时雨不可杀,救护百姓者不可杀。我王泥鳅虽然愚钝,不曾读过圣贤书,不过这基本的道理还是懂得。”
他语气甚为诚恳,言语之中还颇有敬意,全无杀机。
原来这江湖名声还能救命,叶行远苦笑,不过无论是对抗周知县,还是在定河旁擒拿黑鱼精,他都是出自于本心。所谓善有善报,也算是理所当然。
这算是渡过了一场杀劫,叶行远松弛下来,便问道:“既然如此,不知王头领可否告知,到底是什么人要置我于死地?”
王泥鳅摇头道:“一来这江湖规矩,我不能坏了名声说出雇主是何人;二来寻我之人,也是遮遮掩掩,并未暴露身份,故而也无法告知公子。公子满朝皆敌,又何必问?”
这大盗倒是看得清楚,叶行远一想也是,自己投靠帝党,又在翰林院狠狠打了诸位大学士一次脸。无论是老成持重的严首辅,亦或是脾气暴躁的奚次辅,都不会放过他,大约除了老好人欧阳圃之外,任何大学士只要有机会都会毫不客气的将他踩下去。
叶行远要走的路,除了紧紧靠住皇帝之外,就是要依赖圣人灵骨翻身,这些凶险在他出京之前便已经预料到了,也不算什么。
便坦然笑道:“是我迂了,王头领所言甚是,但求心之所安,又哪里在乎别人的鬼蜮伎俩?”
王泥鳅看他明知危机重重,仍旧泰然自若,心中更是佩服,又道:“朝廷这边顾忌体面,倒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陷害公子,但定河龙宫却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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