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正在子衍踌躇之际,又有人来通报,说是令狐喜听闻当年义助西凤关、惊退蛮王察汗的墨家传人在此,特意过来拜访。
说曹操曹操到,叶行远是被几个黑翼军军士押到此地,他们听说了叶行远的身份之后必会回报,惊动了令狐喜也不奇怪。
子衍当然请进,叶行远定睛细看,只见一位赳赳武夫从正门昂首阔步而入,身高九尺,满面络腮胡子,端的非常威武。
他声如闷雷,还没进门就高声大喊,“叶公子在哪里?我久闻大名,今日有幸一见,真是痛快。”
在这个虚拟的死后世界里面,叶行远的功绩似乎已成了传奇,连这位自大的武官都对他甚为尊敬。毕竟叶行远孤身赴蛮营的勇气与守城胜蛮王的智慧都值得称道,这又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优势。叶行远暗自记下。
他起身拱手道:“令狐统领身先士卒,来去如风,所统黑翼军亦是北地难得的强卒。我也是久仰了。”
令狐喜大笑,说话间他已经大跨步走到叶行远面前,啧啧称叹道:“我原以为叶公子定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否则则能降得住察汗那等枭雄?如今见公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更是佩服,若非当真手上有本事,又怎能让蛮人望风而退?”
他倒并无伪饰,佩服就是佩服,并无什么言外之意。叶行远喜欢这种粗豪汉子,说起话来能更直接。便笑道:“令狐统领谬赞了。刚才我还与子衍大人说起你,有一件大事想与统领商量。”
令狐喜豪爽道:“有叶公子到此,守城必有妙策,又有什么好与在下商量的?只要不动我们军种兄弟的粮饷,其余之事,尽可公子与子衍大人自决。”
他实诚而乖觉,一句话便想把叶行远的配给制给堵住。叶行远微微一笑道:“想要与统领商量的,正是粮饷事。”
令狐喜的笑容刹那间冻结,他狐疑地望了一眼子衍,又盯着叶行远缓慢摇头道:“我与子衍大人约法三章,第一条就是要保证黑翼军吃得饱。皇帝尚且不差饿兵,难道要我的兵饿着肚子去送死?”
他对叶行远的观感立刻下降了一个层次,眼神中隐隐透出防备与敌意。叶行远倒不在乎,他通读史书,早知黑翼军统领令狐喜就是这么个人,耐心解释道:“统领不可误会,如今蛮人势大,必然要久攻苦渡城。城中存粮不足,若不从一开始便先做筹备,只怕后期乏粮,必然艰苦卓绝。”
黑翼军本来单体战力不在蛮人铁骑之下,但是因为饿得头晕眼花,十成本事发挥不出三成。叶行远注意过,黑翼军九成的战损都出现在苦渡守城的后期,虽然也有令狐喜想率骑兵突袭打一次野战结果失败的关系,但更重要就是因为缺粮而降低了战斗力。
令狐喜略略点头道:“叶公子的担忧亦非没有道理,若是照此下去,苦渡城一月之后必然无粮。不过,一月之后,蛮人是否还能好整以暇的围城,那可需要再议。”
他也有自己的理由,当下走到子衍桌前,指着一直摊开的城防图道:“蛮人此番入寇,总计十二三万人,此时大多都聚集在燕、赵之地,也就是河北平原。蛮人的意图很明显,便是要以此地为跳板,渡河糜烂中原。”
叶行远赞同,这历代史家都曾分析过,在察汗带走了蛮族大部分兵力之后,本以为北方应该能消停些。没想到反而迎来了一次前所未有的蛮族入寇,这是一次垂死挣扎般的劫掠,丧心病狂的蛮人失去了领袖和希望,他们甚至可能有种自我毁灭的冲动,要洗劫中原的繁华富庶。
“而在此地,六国联军集结。”令狐喜粗大的手指按着地图的南方,“虽然并非是为了这些蛮人,但若是苦渡城真有危难。他们只需要反戈一击,便能逼退蛮军。
他们虽多是坐视不理,尸位素餐之辈,但若是苦渡城陷落,意味着整个北方都为蛮族兵锋所指,远征西方的察汗得知这个消息都有可能回来分一杯羹,这些政客们岂能坐视不理?”
六国联军距离苦渡城并没有多远,若是急行军十日可至,难道他们还真能眼睁睁看着苦渡城倾覆?
令狐喜基于这个原因,不相信苦渡城会需要守到一个月--最多一个半月以上。叶行远与子衍相顾苦笑,都觉得他过于高估了政客的节操。
叶行远知道得很清楚,直到蛮族终于受不了而退兵,六国联军从来未曾渡过定河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