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一口气道:“莫大人的忧虑,王爷岂会不知?只是郡主......”
牟长史环顾左右,苦笑道:“郡主迷恋叶状元之才,几乎是非卿不嫁,已经与王爷和王妃闹了好几回了。王爷怕实在不成话,这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莫巡抚哑然。他也是读书人,明确知道叶行远诗文的杀伤力,当初他读到叶行远的边塞诗,都不由只觉汗毛直竖,胸中涌起无限豪情壮志——当然对于这些官场老油子来说,这种感触也不过是一瞬间事罢了。
但对于年轻人来说,尤其是女子,因其才学而倾心,简直再正常不过。莫巡抚若有女儿,两人立场又不是尖锐对立的话,他也愿意将女儿嫁给这等才子。
“郡主从小就是刁蛮的脾气,王爷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宠溺非常,如今也是无奈。”牟长史无可奈何。
莫巡抚稍一犹豫,还是劝道:“只是最近叶行远正在追查慈圣寺一案,下官看他有些执念,若是他坏了王爷大事,只怕这么婚事未必妥贴。”
天州府内的动向,莫巡抚也算了如指掌,他冷眼旁观叶行远与童知府争斗,却并未出手。但若是慈圣寺的盖子被揭开,那整个蜀中官场都要被牵连,这他可不能坐视不理。
万一那时候叶行远成了蜀王府未婚的郡马,这也让人难办。
牟长史蹙眉道:“怎么慈圣寺一案,还未结案么?不是早就报了秋后处斩,哪里还有什么首尾?”
莫巡抚道:“此事要怪王老匹夫与咱们对着干,将这事拖延出了麻烦。按察使司衙门确实有复核之权,叶行远已提了几次天州府大牢中的犯人去审,童知府与他已斗了几场。
以叶行远的才智,必然能发现其中不妥之处。天州府诸人,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牟长史站起身来,焦急地踱了几步,“这可如何是好?王爷再三叮咛,慈圣寺一案,一定要办成铁案。你们怎么就不上心?
要是真被叶行远翻出了什么事,你叫王爷如何自处?”
莫巡抚惶急,连忙请罪道:“此事本已尘埃落定,谁知道半路杀出个叶行远来。不过智禅和尚已失了神智,其余犯人都不知真相,应该还是无妨的。”
按说叶行远如果发现有什么线索指向蜀王府,那按照官场上的规矩,当然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人为官,素来都不讲什么规矩,也就是摸不透他的行事逻辑,这才是莫巡抚担心的地方。
牟长史思索了一番,又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暂时勾留天州几日,且看叶状元之行径。只要慈圣寺之事不起波澜,咱们就按原定计划,请大人从中说和。”
莫巡抚也只能答应,“下官定当尽力而为。”
蜀王有一子一女,世子二十余岁,郡主却未满十八,平日最得蜀王宠爱,任性的名声都传到了天州府。谁都知道若能娶了这位天潢贵胄,至少在这蜀中之地可说是一步登天,但一般人还是无福消受。
莫巡抚一直听说郡主肆意妄为,甚至会女扮男装,离家出走。这种事还不止发生了一次,想来蜀王也是实在无奈,才会发出这个指令。
实际上......蜀王不只是无奈,更是大发雷霆。
因为郡主姬静芝这会儿早已不在南浔州蜀王府邸,而是正在通往天州府的官道上。早在半月之前,她便已经易容改貌,离家出走。
“绛雪,走快点儿!看见天州府城墙了!咱们紧紧赶两步,还来得及到城中吃午饭。”郡主兴致勃勃,脚步轻快。
她的丫环绛雪做小厮打扮,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愁眉苦脸道:“郡主,我实在走不动了,咱们再歇一会儿......”
姬静芝大急,连忙捂住了她口,“早跟你说什么来着?不准叫我郡主,你得叫我大少爷!到了城内,可千万不要喊错了!”
绛雪忙点头道:“是是是,大少爷,是小人记错了,哪有什么郡主?只有游学天州的姬少爷。”
姬静芝大喜,傲然点头道:“本少爷还有秀才功名,这一节可万万不可忘记。”
她身为郡主,本有天生的诸种神通,但是要她耍举人的呼风唤雨却万万不能,只能以皇家的“金口玉言”神通冒充“清心圣音”,假冒个秀才或可勉强不被人识破。
她们俩进了城门,这也是郡主第一次离家这么远,头回进天州城,什么都觉得新鲜,四处转悠。只见一间大院挂着“听香小筑”的招牌,姬静芝笑道:“这名字风雅,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