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策马狂奔朝着褒城去了,褒城地处接近蜀地,从秦岭之中翻山越岭而至,距离虽不远但是路途难走,花费的时间比从镐京城抵达咸阳还要久,掘突和百里成连日来不敢合眼,一路狂奔就是生怕褒珦得了信儿先行逃了,直至抵达褒府之中才发现褒家之中上上下下数百口根本就没有人有逃的打算。
掘突同百里成抵达褒府是在上午的光景,叫悉人去通报之后,出来了两个悉人将大门打开,请两位进来,府门的大门打开叫掘突和百里成面面相觑,这阵仗弄得有些大了,还让人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褒珦将府上的人全部请了出来,此刻就在大堂之中候着了,褒珦一人坐在大厅的正位,拿起手中的茶杯,用盖子撇了撇上面的茶沫,“小儿可是在外面吃了败仗?”
“褒大夫明察!”百里成说道。
“百里将军此行可是叫吾等伏诛的?”褒珦又问道。
这次是掘突回答的褒珦,“大王有令,带褒家上下所有人押送回京,待查明真相后即刻……行刑。”
褒珦将自己的衣袍一摆,站起身来,整个人虽不魁梧却显得十分高大,“我褒家上下二十三口都在这里了,这些悉人和我褒家无任何干系,还请两位给我时间,叫我遣散诸位!”
百里成同掘突对视了一眼,没想到传召是这般光景,百里成拿不定主意,掘突掂量了一番,这军令状自然是不包含这些自出生起就为奴为婢的悉人,否则首当其冲的可就是秀秀了,掘突点了点头,请褒珦去做了,褒家上下二十三口人霎时间抱着哭成一团,凄凄怨怨的声响不绝于耳,不停的有女人同孩子上来拽着百里成的衣袂,请他放过自己一条生路。
这些孩子中最小的才只是襁褓中的婴儿,是褒珦庶出之子的儿子,那新媳妇跪在那里哭哭啼啼,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夫君埋怨他将自己牵扯到了这桩案子里。这场面看着令人心痛,可也别无他法,掘突和百里成都转身走到了屋子外面,深深的吸了口气以遏制住心头的这股悲怆之意,谁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站着。
褒珦给诸位悉人分发这些年府中留下的全部金银,打算散去全部的钱财,悉人们排成了长队,也都在哭哭啼啼的不愿意离去。这些人自出生起就是褒家的奴隶了,按说主人死后,奴隶们应当陪葬,可是褒珦却没让他们如此去做。
掘突和百里成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有一个想法,掘突先开口说道,“那孩子年岁尚小,只怕是大王也不知还有他的存在吧?”
“世子的意思是?”百里成问道。
“不知将军愿意是否愿意代为照顾?”掘突问道,百里成转过脸看着那位哭哭啼啼的新媳妇,凝重的点了点头,此事若是和褒珦说,只怕他是不同意的,二人只得商议回到咸阳之后,将这位年幼的婴儿留在百里将军的府中,待到了镐京城之日,褒珦便是发现了此事,也只会缄口不言,毕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一日之后,褒家上下大小事务打点完毕,褒珦将掘突叫入了自己的房中,将这房子的地契交到了掘突的手中,此事令掘突有些惊异看着褒珦不解的问道,“褒大夫此举是何用意?”
“他日将着房子交到合适的人手中吧……”褒珦叹了口气。
“合适的人是?”掘突皱了皱眉头,心慌不已,猜测自己和百里成心中打的那点注意是不是已经被这位精明的大夫给发现了?褒珦却并不再说下去,只是说道,“府中上下的大小事务我已经安顿妥当了,随时可以跟着两位将军启程了!”
掘突抿了抿唇,总觉得眼下这景致有些悲壮,与褒姒一人入狱截然不同,这是几十人的赴死同生离,叫人对这份恐惧感同身受。他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将姬宫湦的想法转达给这位年迈而又倔强的老头知晓,“大王的意思,不知道褒大夫可明白?”
褒珦冷笑一声,“还请世子直言!”
“当日娘娘入京乃是为了您而将自己献给大王的,如今又因为出征的哥哥而陷入囹圄之中,娘娘这番苦难,还望褒大夫能够谅解!”掘突说道,“如今人之将死,还望褒大夫能对娘娘说几句软化,黄泉路上也好相伴!”
“我这一生都没有做错过!”褒珦的声音冷冰冰的,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同那个能够遣散所有悉人,散尽褒家所有钱财的老大夫截然不同,这话叫掘突都为褒后赶到了一丝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