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夫人所为不过是想要大王的一颗心,求之不得就想将别人都赶尽杀绝!大王却不肯给,不顾念自小一起长大的情谊,而要将楚夫人置之死地!如今对待郑启之又是这样,臣妾实在不知大王日后会如何待我?待臣妾有朝一日成了大王的负累,大王会如何待我?”她仰着头看着面前的大王,姬宫湦看着褒姒凄楚的表情心痛不已,往后退了两步,就像是遭到了重创,不住的点头,“原来你竟然如此看我?”
“若非如此,大王可不可以告诉我,廿七呢?”褒姒一滴泪水从眼眶中溢了出来,滴在了地上,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大王能不能告诉臣妾,您到底是怎么杀死郑启之的,为什么廿七会背叛郑伯?为什么……”她说着说着呜咽了起来,整个人不停的抽泣、耸动着自己的肩头,姬宫湦想要冲上去抱住面前的褒姒,可是他却迈不开一步,他其实可以解释廿七的事情,可是此刻他却开不了口,他只能问褒姒一句,“你在怀疑寡人什么?”
“没有,”褒姒抬起头摇了摇头,“我不能怀疑大王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王要我褒家上上下下数十条性命,褒家便给了;如今既然是为了要除掉郑启之,廿七的区区一条性命又算是什么?我只想问问大王,你可曾利用过廿七对我的主仆之情?”她问的声音很大,声调高的已经开始颤抖了起来。
“好!”姬宫湦点了点头,“总算是将心里话说出来了,当日你褒家数十条人命寡人保不住的时候,你就已经心生责怪寡人之心了吧?憋到今日才说,真是难为你了!你既然这么瞧不起寡人,这么不信任寡人,那就等郑伯友回来,你去问他!反正他说什么是什么,你连他郑国的江山都已经为他谋划好了!要不要寡人成全你们,这后宫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也不算少!”他扔下这话,甩了甩自己的袖子,转身就朝着门外疾步劲走,冲动已经压过了自己的全部理智,郑启之的死,没有人比姬宫湦更感到难过的,这些天他不来东宫,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自己一个人长长恍惚、走神。
姬宫湦并不想杀郑启之,所以才借了别人的手将他除掉了。
他并没有像过去一样,自己手中握着一把利刃,穿越艰难险阻,去取别人的项上人头,而是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一个看似一直在动摇的女人手中,姬宫湦是在赌,赌郑启之的命到底好不好。廿七若是真的爱上了郑启之,她不会下手杀他,她会从中斡旋,叫郑伯友和郑启之维持在某种微妙的平衡关系上。
若是真的如此,姬宫湦也只得承认自己赌输了。
今日他赢了,他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短短数日,姬宫湦已经前往王陵之中拜谒了数次,不是去看看容妃娘娘就是去看看郑夫人,长长呆愣愣的坐在陵墓前面发呆。他闭起眼睛,叹了口气,若非帝王之身,怎么可能连一段手足之情都保不住?
姬宫湦其实很喜欢郑启之的,他张扬跋扈、目中无人,偏偏将这位大王放在心上、看做挚友,他行事从来毫无章法可言,对他却是一柄利刃、一个帮手,他们曾经驰骋草原上围猎凶猛的野兽,常常把酒言欢,畅言天下在握的快感……可是如今,天下还是如此分崩离析的天下,兄弟早已不是那个能坦诚心扉的兄弟了。
他们甚至拔刀相向。
郑启之为了除掉褒姒不惜联楚抗命,褒姒难道不知道自己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护着她的吗?姬宫湦坐在郑夫人的坟头喝着酒,就从喉头流到胃里,说不出的苦涩和火辣,他咳嗽了两声,呛出的眼泪花叫他的视觉一片模糊,心中越发的苦涩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就像是掉入了无底的深渊当中,再也找不到那救命的绳索了。
“大王?”一个女人的声音传了过来,姬宫湦眯着眼睛定睛良久才看见是楚夫人熊宁站在了自己面前,然后蹲在了他的身边,从他的手中拿过了那壶酒,“他不会怪你的,就是在九泉之下,他也不会怪你的。”她摇了摇头,眼中也含着泪。
姬宫湦看着穿着白衣的熊宁,恍若隔世,难能可贵的用软和下来的语气问道,“你都知道了?”
“楚侯从楚国一路行至镐京城,经过了郑国,郑国如今举国大丧,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会传不出来?”熊宁轻轻的叹了口气,“自从跟着大王的那一日起,我们就知道,这条命是大王的,大王想要拿去,拿去便是了,从心底里我们都不会怪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