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多时,鲁肃快步走进船舱,他见吴侯坐着,便跪下行一拜礼,“拜见吴侯!”
“子敬请免礼。”
孙权叹息一声说:“我这几天一直在思考自己的过错,从建安四年执政至今,已有十五年,可江东非但没有强盛壮大,反而屡遭挫折,今天竟到了分崩离析的地步,让我无法去面对父兄,我不停反思自己,却总不得要领,希望子敬能为我之鉴,直言相告。”
说完,孙权满怀期待地望着鲁肃,鲁肃沉默片刻道:“忠言逆耳,我怕吴侯无法接受。”
“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不能听,请子敬说实话吧!若我还听不进忠言,子敬也可以离开我了。”
鲁肃默默点头,思索片刻道:“吴侯确实犯了不少错误,比如草率出兵,过于穷兵黩武,但这些都不是大问题,微臣一直认为,吴侯犯下三条错误,才导致今日之祸。”
孙权深深向鲁肃行一拜礼,“请子敬明言。”
“第一个错误就是吴侯不该纵容派系,吴侯有识人之明,无论张昭、顾雍、虞翻等人都有经天纬地之大才,黄盖、周瑜、陆逊、吕蒙都能独挡一方,江东可谓人才济济,但为什么在关键时刻,这些大才却不能尽其所能,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江东派系内斗炽烈,人人都有了私利,当公私利益冲突时,所有主张都是从自身派系考虑,从而置江东大业不顾,这也导致吴侯决策屡屡失误,这是江东衰败之根。”
虽然话不中听,但孙权还是默默接受了,“请子敬继续。”
“第二个错误就是吴侯越俎代庖,吴侯有治国之才,却无帅兵之能,坦率地说,吴侯的军事才能远不如刘璟、曹操,甚至也不如周瑜、陆逊等人,可偏偏每次出征,吴侯都要亲自领兵,指挥作战,可每次都是失败而归,才使江东屡遭挫折,国力日渐衰败,吴侯自身的威望也消亡殆尽。”
鲁肃指出的第二条错误极为刺耳,孙权脸色一变,险些发作,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冷冷道:“请继续吧!”
鲁肃感觉孙权已经没有耐心了,他心中黯然,便不再多说,抱拳道:“若吴侯不愿再听,鲁肃也不再说,不打扰吴侯了。”
孙权这才惊觉,连忙摆手,“子敬请继续说,我没有不爱听,请继续!”孙权心中惭愧,自己竟然又听不见忠言了。
“好吧!微臣继续第三条,吴侯的第三条错误就是言而无信,贪小利而忘大义。”
“这话怎么说?”孙权着实有点不悦,他觉得这不是错误,而是品德问题,鲁肃怎能这样评价自己。
“其实吴侯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就拿对荆州的态度,吴侯可以问问自己,我们和荆州结了几次盟,又毁了几次盟,如此反复,刘璟就不会再信任吴侯,这就是言而无信,贪小利而忘大义是指吴侯不该接收荆南,吴侯明知荆南对于刘璟的重要,明知刘璟不能容忍江东势力西扩,为此我们已经打了几次大战,吴侯还是在关键时刻受不了诱惑,接收了荆南,最后连豫章和鄱阳也丢了”
“好了!”
孙权终于听不下去,勃然变色,他克制住怒火,冷冷道:“我是犯了很多错误,但也没有你说的那般不堪,你不必将我说得一无是处。”
鲁肃心中极为失望,他没想到到这个时候了,孙权还是听不进自己的劝谏,表面说愿意虚心纳谏,可话说得刺耳,他就不能接受了,这种劝谏还有什么意义,令自己徒生烦恼罢了,想到这,鲁肃叹了口气说:“微臣刚才也说了,忠言逆耳,吴侯不愿接受,微臣也没有办法,请容微臣告辞。”
他起身行一礼,转身而去,这时孙权叫住了他,沉默片刻,孙权缓缓道:“子敬之言虽然一时令我难以接受,但我会细细品味,会尽量改正错误,请子敬不要失去信心。”
鲁肃勉强一笑,“微臣也是尽人臣之道。”
停一下,鲁肃又道:“微臣还有一个建议,不知当讲不当讲。”
“有什么建议,尽管说。”
“微臣听说曹操派使者来见吴侯,如果微臣没有猜错,这应该是曹操忌惮刘璟,不敢轻易卷入江东之乱,既然如此,吴侯就应该向刘璟表示出诚意,请刘璟帮助我们度过这个难关,他毕竟是吴侯妹婿,不会见死不救。”
“我就害怕他提的条件太高,我无法接受。”
鲁肃摇摇头道:“他连豫章和鄱阳两郡都占领了,还能有什么条件,我们还有什么不能答应?”
这句话孙权听进去了,确实如此,他们已经别无选择,孙权沉思片刻道:“刘璟的战船应该就在后面,我还是想请子敬再去见他,请他助我们度过难关。”
说到这,孙权取出一面金牌递给鲁肃,“他提出的条件,只要我们可以办到,子敬都可以全权代表我答应,我们实在没有时间了。”
鲁肃接过金牌,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