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十分振奋,他开始耐心地寻找机会。
这天晚上,天空彤云密布,星月无光,夜色黑沉,十步之外便看不见人影,这便是渡江的大好机会,而贺景并没有从富春县渡江,而向西行三十里,在一处叫做白茅镇码头渡江,两百艘船只密集地排列在江边,一队队会稽军十步纷纷登船,第一批三千士兵很快便上了船。
贺景回头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禀将军,大约两更时分。”
贺景点点头,随即下令道:“传令渡江!”
渡江的军令下达,一艘艘满载士兵的船只驶离了岸边,缓缓向北岸驶去,贺景也登上了一艘五百石的中型渡船,跟随着第一批士兵向北岸进发,江面上漆黑一片,十几步外便看不见其他船只,连江水也不再倒映波光,耳畔只听见划船的桨声,贺景心中暗喜,今晚连对岸的斥候也无法探查他们的情报,朱桓无论如何想不到,自己竟然在三十里外渡江。
很快,两百艘船只渐渐驶到了江心,就在这时,上游江面上忽然出现了一片火光,正迅速向他们靠近,会稽军士兵都惊恐不安,很快火光靠近,竟然是密集的战船,战船上的士兵都举着火把,将江面照如白昼。
会稽军士兵惊叫起来,不少船只开始调头要逃跑,贺景也大吃一惊,不知道怎么会才出现如此多的战船,全是五百石战船,大约有百艘之多,铺满了江面。
这支船队正是陆逊率领的汉军战船,他们从太湖而来,来浙水支援吴军对阵会稽军,陆逊既然出任水军都督,那么浙水上的战役,他义不容辞,事实上,汉军船队在下午便到了,停泊在十里之外,陆逊得到情报,白茅镇一带的南岸出现了近两百艘船只,他便猜到这极可能是会稽军要趁夜在白茅镇一带渡江,他一直就在等待敌军渡江的这一刻。
汉军战船顺水而行,速度极快,瞬间便冲进了会稽军的渡江大队之中,战船犀利,将一艘艘小船撞翻,无数士兵落入江中,拼命向南岸游去,但汉军战船上箭矢如雨,将落水的士兵大多射死在江中。
一只只火油罐砸中了敌军的小船,火油四溢,火箭射中小船,烈焰腾空而起,只片刻间,便有五十余艘小船被大火点燃,士兵们纷纷跳水求生,却依然被密集的箭矢无情射杀在江中。
贺景惊得魂飞魄散,大声命令船只顺江东逃,尽管他的坐船速度极快,但还是被一只火油罐击中,船尾迅猛燃烧起来,贺景一边喝令救火,一边亲自划船,他的坐船在江面上仿佛要飞起来一般,渐渐逃离了战场。
这时,朱桓率军赶到了北岸,尽管他发现敌军企图晚了一步,但北岸并没有被敌军占领,他看到的是满江的尸体和船只残骸,还有在江面上耀武扬威的汉军战船,渡江的会稽军几乎全军覆没
两天后,贺景率领两千残军逃回了山阴县,迎接他的却是孙贲滔天的怒火,军营前,贺景被剥去衣甲,按到在地上,沉重的军棍如雨点般打在他的臀上和腿上,贺景被打得嘶声惨叫,两次晕厥过去,一百军棍足以将他打掉半条性命。
孙贲却怒火未消,他看在贺齐的面上饶了贺景死罪,但贺景率领的八千精锐士兵只剩下两千逃回了,损失了六千人,却连浙水都没有能渡过,这让孙贲如何能不愤怒,第一战就遭遇惨败,丢尽了他的颜面。
“给我狠狠打!”
孙贲指着贺景破口大骂,“无能的混帐东西,你除了会玩女人还会做什么,八千精锐被你害死六千,富春在哪里?余杭在哪里?你居然还有脸来见我,给我打死这个混帐!”
孙贲暴跳如雷,旁边数十名将领都默默无语,众人都感到了孙贲的残暴,他内心阴暗,动辄打骂将士,常常没有任何理由,虽然这一次贺景失利,但也和孙贲的草率北上有关,他太轻敌了,连战船都没有建造就派兵北上,他却不承认自己有任何责任。
不远处,贺齐默默站在一座大帐前,眼睁睁望着兄弟被打晕过去,他一咬牙,转身走进了大帐
入夜,一名军医正小心地替贺景擦拭伤口,贺景被打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当盐水擦在他的伤口上时,贺景痛得如杀猪一般大叫,这时,贺齐走了进来,手中托着两丸丹药,军医连忙向他见礼。
贺齐走上前,见兄弟的下身几乎被打烂了,他叹了口气,对军医道:“我来给他上药,你且退下吧!”
军医退出大帐,贺齐用酒将丹药化开,小心地敷在他的伤口上,贺景顿时觉得一阵清凉,疼痛消失了,他感激看了兄长一眼,又忍不住咬牙切齿道:“今日之辱,他日必将讨回来!”
“不要胡说!”
贺齐呵斥兄弟道:“是你自己兵败,还立了军令状,他不杀你,就是给我面子了。”
“哼!他算什么东西,何德何能,敢自称江东之主?”
贺景一脸不屑,他又小声对兄长道:“会稽军权都在大哥手上,我们为何不自立为王,非要侍奉孙家,尤其这个孙贲,内心狠毒,他对兄长表面尊敬,实则忌恨,他若有机会,必然会害死大哥,这样的人,不值得我们为他效力。”
贺景看了看外面,低声道:“这种话以后不要再乱说了,小心隔墙有耳。”
“我知道!我知道!”
贺景连忙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们应该从长计议。”
贺齐却笑了笑,对兄弟的积极建议没有任何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