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静子留在宣纸上的是一字。
不过我和闻卓都知道那应该是一个字的起笔,虚静子最终也没能把黄爷的名字写出来,我以帝血加持的笔在他手中也仅仅能写出一笔,不管黄爷是谁,此人的名字起笔应该是一横,古啸天曾经说过,黄爷我们一直都认识,可见此人是我们熟知的人。
闻卓的面色很焦灼不安,目光落在亭子中那堆焦黑的印记上,虚静子被天雷轰顶而亡,瞬间仅剩下一抹焦灰,我看的出闻卓的眼神多少有些惋惜,我想起之前虚静子为何会怕成那样,他精通奇门,三界皆可占,他能占出自己还有十年阳寿,又岂会占不出我让他写的这么名字会给他带来什么后果。
天命难欺!我为此让虚静子断舌不语,原本是想他祸从口出保他一条性命,到头来居然是我活活逼死了他,虚静子知道此人的名字说不得也写不得,可当时我以死相逼,他多半也占到横竖都是一死,此劫他是躲不过的。
我的面色比闻卓凝重,我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闻卓看我不语,知道我心有懊悔,坐到我身边劝慰,天意难违并非是我一意孤行,若是早知道这个结果,也不会苦苦相逼让虚静子赔上性命。
入土为安,到头来我连虚静子一副完整尸骨都聚不齐,在天师亭边挖坑埋了仅剩的焦灰,天雷轰顶是无妄之灾神形寂灭,我想超度虚静子也是枉然,默不作声的站了很久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造物弄人,冥冥之中一切皆有定数,虚静子因你而死,你难辞其咎,不过事已至此你也不必纠结。”闻卓站到我身边声音低沉的说。“此人能在你我二人面前,赦令三十六天神雷,破你的法咒道符,可见绝非等闲之辈,虚静子持你帝血之笔都写不出这个人的名字,足以见得是此人道法高过你太多,就算让你知道这个人是谁,你又能如何?”
闻卓说的很对,想起虚空子在山顶那句话,执念太深最后就变成怨念,我何尝不是因为如此才白白搭上虚静子一条性命,上龙虎山拿玉圭是为了阻止魏雍开启幽冥之路,不管是黄爷有意引我来此,还是单纯为了保护越千玲,当务之急我唯一该全力以赴做的事是要拿到玉圭。
回头看了一眼埋葬虚静子的土丘,很歉意和懊悔的叹口气,十年阳寿因我一己之念断于我手,对错不分,善恶不分!嬴政说我的现在细细回想一点都不言重。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没说话,闻卓见我面色沉重估计也知道我心里不好受,默默跟在旁边一路无言,等我们回去刚好天亮,虚空子等在门口,见我和闻卓回来,仅仅看了一眼,长叹一口气,抱拳向天师亭方向稽首,道了一句无量寿福,他师兄弟三人习练道家五术中的占,虚空子能占人心已入化境,又岂能占不出虚静子灰飞烟灭的结果。
“居士举得起重于天地的怨念,却举不起你一己私欲,害人害己非道法正统。”
若是三天之前虚空子此话定会让我冷言反驳,现在我自知罪孽深重,低头不语诚心忏悔。
“居士也不必过于自责,生死有命皆有定数,虚静子命中或许当有此劫,他遇到居士就注定在劫难逃,经此事望居士能弃恶从善,重归大统再莫轻言杀戮。”
我无言以对,向虚空子稽礼悔过,刚好其他人也收拾好东西出来,我昏迷三天耽误了不少时间,要上龙虎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到现在才过了三位虚字辈的迎客道士。
虚空子拿出一份文牒交到我手中,指着离开此处的山路心平气和的说。
“各位居士经此路而下便算是入龙虎山了,虚空子送各位于此,前路崎岖多艰险,还望各位居士一路保重,要上龙虎山参加比试,需持三曲九洞的印鉴加盖于这文牒之上,虚空子就此别过。”
我把文牒交给越千玲,大家向虚空子还礼,我看看他指引的那条山路,单单三位迎客道长就差一点让我命断黄泉,侥幸再回阳世却活活逼死虚静子,虚空子说过我此去一路血腥,看来所言非虚。
刚转身想走,被虚空子从我身后叫住。
“居士非常人所能匹,注定有不世荣光,大道独行道法自然于心,还望居士此去一路善念存心,随遇而安凡事再莫强求,无量寿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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