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机遇

东道主啊，不过，今天首长身边肯定是前呼后拥，他这个县委书记也就算个芝麻官，恐怕没有他的位置呢。

    这样想着，韵真赶紧岔开话题，笑道：“说的也是，我妈只要一有机会来临海县，高兴的就合不拢嘴，总要把你的名字挂在嘴边，你要是不来见她，哼……”

    祁红站起身来笑道：“听听，越说越不像话了……小郑，你们虽然不用陪上面来的领导，可毕竟在临海县的地面，杂七杂八的事情也够你们忙活的了，我看，你们就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都去忙自己的事吧……等一会儿省委办公厅的同志会来接我……”

    郑建江站起身来笑道：“那……祁主席你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事情尽管给我打电话……”说着，扭头冲韵真笑道：“今晚住下来还是要回临海市？如果住下来的话，我这就让人安排……”

    韵真笑道：“郑书记，你就别跟我客气了，在这里，我就像到自己家一样，有什么事情我会和姜县长联系……”

    韵真代表祁红把一行人送出了门，回来的时候只见祁红站在窗前沉思，便坐沙发上没有出声，过了好一阵，才听祁红问道：“明熙呢……”

    “我让他在下面等着……”韵真说道。

    祁红皱皱眉头，不满地看了女儿一眼，随即叹口气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他去接你吗？”

    韵真一愣，似乎没想到母亲的这个安排竟然也有深意，不过，随即好像隐隐猜到了母亲的心思，低声问道：“妈，他是不是和冰冰闹翻了？”

    祁红缓缓摇摇头，走回来在韵真身边坐下来，低声道：“他突然打电话来，说是想跟我谈谈……你猜猜，他还能跟我谈什么？你这一路上难道就没有探探他的口气？”

    韵真好像明白母亲的心思了，她是不想直接面对李明熙，也许是担心韵冰又有了什么不检点的行为，做为母亲生怕到时候尴尬。

    “妈，他倒是没有多说和韵冰的关系……不过，他居然说韵冰的钱来路不正，这让我很担心……难道他从什么地方听到了风声？不会是韵冰这死丫头不知轻重，什么都告诉他了吧……”

    祁红阴沉着脸没出声，好一阵才似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们家算是热闹了，一下子就有了两个公安局的卧底……”

    “卧底？妈，你什么意思？他是……”韵真差点从沙发上跳起身来，吃惊地问道。

    祁红冲韵真摆摆手，冷笑一声道：“这事我还没落实……不过，欧阳龙怀疑李明熙被丁朝辉收买了……这事你先不要伸张，这里的事情完了之后，你悄悄去柳家洼和韵冰谈谈，她毕竟还年轻，做事不牢靠，千万别被人利用了……”

    “妈，刚才……刚才我来的路上，后面好像有人一直在跟踪……是明熙发现的……”韵真一听说李明熙也有可能做了公安局的卧底，心中顿时大乱，一时只觉得千头万绪，竟然理不出一个思路，一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在暗中窥视着，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祁红哼了一声道：“你不必把这事看得这么严重，我仔细考虑过了，即便真的有人跟踪你，不管是谁派来的，起码不至于对你下手，你只要自己小心点，别被他们抓住什么把柄就好……

    这事我看多半是秦笑愚这小子在捣鬼，他说上次抓了两个跟踪你的人，可到今天也没有他的消息，如果他真的问出点什么，早就跑来邀功了……”

    “妈，我也怀疑是他……哼，他已经不止一次跟踪我了……他可能是故意制造点紧张气氛，好找个借口接近我……”韵真说着忍不住脸红了。

    祁红嘿嘿笑道：“我差点上了这个小子的当……”说了一半，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一张脸就像女儿一样泛起了红晕。

    “上当？妈，怎么回事？”韵真可不相信母亲会上秦笑愚的当。

    祁红掩饰性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嗔道：“我还不是担心你的安全？一听说你被人跟踪，就让他保护你……”

    说着，祁红看看手表，急忙说道：“先别扯这些事了，还是说说今天晚上的事情吧……”

    韵真明白今天晚上对自己来说，可以用两个时髦的词汇来形容，那就是机遇和挑战，可以看出，母亲尽管做出了这样的安排，可好像也没有什么把握，应该是让自己碰碰运气的成分居多，不然，她也就没必专门把自己叫来嘱托一番了。

    “妈， 连郑书记都没有资格参加晚上的……”韵真话说了一半，就被祁红的一个眼色制止了。

    “你和他不一样……”祁红缓缓说道：“今天这个活动不是官方举办的，一些人都带着家属，我听说孟书记的老婆和女儿已经来了……

    今天的东道主是在经济开发区投资的企业家，这里的一些企业不是跟你的银行都有合作吗？作为银行的行长，你顺便出席一下这样的活动也无可厚非。

    我已经给欧阳龙打过招呼了，他的人会过来接你，名义上你是受他邀请来参加临海县开发区的相关调研，不过，我已经把你来临海县当副县长的消息在小范围内宣布了，郑建江这里肯定没有问题，他已经答应让你分管经济、金融口子……”

    “啊……怪不得……”韵真这才意识到刚才不管是郭晶晶还是郑建江看着自己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

    “怪不得什么？”祁红疑惑地盯着女儿问道。

    韵真摇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没什么……妈，王子同是不是也……”

    “那还用说？不过，韵真，我提醒你，这种场合可不适合你发泄自己的个人恩怨……王子同很可能是今天的主角之一，你还是表现的大度一点……

    另外，如果有机会的话……你尽量和首长接触一下，话不要多，只谈工作上的事情，记住，千万不要耍什么小聪明，做为一个行长或者未来的县长，你都必须表现出理性，而不是展现你的女人魅力……”

    “妈，我不明白……”韵真听得一头雾水，心想，和首长谈工作，他有兴趣听吗？要是不展示女人的魅力，自己干嘛要去做美容？

    祁红伸手摸女儿的头发，低声道：“你会明白的……今天晚上这种场合难道还缺漂亮的女人？再说，对于男人来说，在女人的容貌方面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并没有统一标准，太漂亮的女人就像是生产线上下来的标准间，并不一定有什么吸引力……”

    “妈——”韵真不瞒地瞪了母亲一眼，似乎不满意她对自己的评价。

    祁红微笑道：“你听我的准没错，在一群漂亮的女人中，只有那个思考中的女人最美丽……你应该见过刘幼霜吧，你说，单凭容貌的话，我能跟她竞争吗？”

    韵真娇嗔道：“妈，你可不要妄自菲薄，在我的眼里，她根本没法和你相提并论？”

    祁红笑道：“这就对了，你为什么会有这种印象？因为你首先主意的并不是我的荣貌，而是一些你熟悉的，并且觉得有亲切感的东西……

    对于一个首长来说，没脑子的漂亮女人只能是昙花一现，只有那些在思想上能够跟他产生交流的漂亮女人才会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韵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问道：“妈，这不是都到了吃饭的时间了吗？我们还等在这里干什么？”

    祁红笑道：“这段时间属于新闻记者，官场上叫做正餐时间……但真正有价值的是正餐之后的小憩时间，你耐心等着，等一会儿会有人来接你……”

    祁红好像是掐着时间似的，她的话音刚落，就传来几声轻微的敲门声。她站起身来低声道：“我要去参加正餐活动了，你给明熙打个电话，就说你晚上不回去了，让他自便，现在对他不用他太客气……”

    祁红刚走，韵真的手机就响起来，拿出来一看，没想到竟然是韵冰打来的。手机刚接通，韵真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韵冰就劈头问道：“姐，你在临海县？”

    “是呀，你的消息真灵通。”韵真开玩笑道。

    “你是不是来参加晚上接待首长的活动？”韵冰不理会韵真，继续问道。

    “是啊……”韵真觉得没必要瞒着妹妹。

    “哼，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妈不让我去了……”韵冰似乎很不高兴地说道。

    韵真可不知道母亲在来临海县之前给韵冰打过电话，有点迷惑地说道：“你……什么意思啊，你也想来参加？”

    韵冰沉默了一阵，赌气道：“我早就接到通知了，可妈不让我去……原来是怕我……哼，不说了，祝你马到成功……”

    韵真一听，隐隐猜到了什么，骂道：“你这死丫头神经病啊，怕你什么？你把话说清楚……”

    韵冰一听姐姐发脾气，就有点蔫了，怏怏道：“不过，妈说得也对……我又不从政，没必要和官场上的人勾三搭四的……倒是你……姐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吧，我看老妈对你可是寄予厚望啊……”

    韵真总觉得妹妹的话听上去酸溜溜的，连勾三搭四都说出来了，可一想到自己急急忙忙赶到这里的目的，有没话反驳，只好教训道：“你少给我说风凉话，我这里要是结束的早，就去你那里看看，记住，别让他知道……”

    韵冰自然知道这个他是指谁，她虽然随姐姐有点羡慕嫉妒恨，可在共同利益上一点都不含糊，低声道：“他刚才给我打电话了，问我知不知道你来临海县了，还问我你来这里干什么？”

    韵真心中一动，低声道：“那你怎么对他说的？”

    韵冰哼了一声道：“我都懒得理他，既然他是和你一起来的临海县，难道他自己没有长嘴啊……”

    韵真嘴角露出一丝微笑，随即低声道：“等晚上见面再说，我先给你透露一点，他……哎呀，还是等见面再说吧……”

    挂掉电话，韵真走到窗前打开了窗子，夜晚的风冰凉如水，让她一颗骚动的心渐渐沉静下来。

    县城毕竟不能和临海市相比，尽管才是吃饭的时间，可外面几乎已经看不到几个人影了，不过，现在商业中心已经转移到开发区那边了，老城这边反而变得宁静了不少。

    韵真觉得自己与其说是来这里工作，还不如说是在焦头烂额的情况下母亲给安排好的一次撤退，当然，撤退的目的，就是要利用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

    不过，一想到母亲年轻的时候曾经在这里工作过，她对这个县城倒是产生了不少亲切感，何况，就是在这个地方，母亲的一次放纵孕育了自己的生命。

    也许，自己和这这篇土地也有着某种缘分呢，要不然当初怎么会用一大笔钱买下这里的一块荒地呢，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和王子同作对？亦或是今生一种难以逃避的宿命？

    在这片父母都曾经战斗过的土地上，做为一个副县长，做为一个不能公开的地主，做为一个屁股还没有擦干净的前行长，迎接自己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就在韵真感慨万千、沉浸在无限遐想之中的时候，传来了敲门声，不用看就知道是欧阳龙派来接她的人，她猛地醒悟过来，暗自责备自己这个时候居然还胡思乱想，等一会儿见到首长的时候该说些什么话还没有好好考虑呢。不过，也许自己和母亲都白费心思，还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他呢。

    “请进。”韵真对着镜子稍稍整理了一下被晚风吹乱的秀发，在沙发里坐下，这才开口说道。

    门打开了，只见郭晶晶带着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微笑着介绍道：“韵真，这位是开发区管委会行政办的副主任张宏伟，欧阳主人派他来接你……”

    韵真站起身来，不着痕迹地把张宏伟打量了几眼，一边主动伸出手去，一边笑道：“劳驾张主任亲自跑一趟……”

    张宏伟只是一瞬间的愣神，随即握着韵真的小手热情地说道：“应该的，应该的，刘行长可是我们的财神爷啊……领导们马上就到荷塘月色了，欧阳主任让我来接你过去……”

    “荷塘月色？这是什么地方？”韵真疑惑地问道。她记得这个词在中学课本里出现过，好像是朱自清的一篇散文。

    郭晶晶笑道：“这是一个农家乐的名称……只是规模比较大，也更加现代化，主要是体现生态农业和当地的人文景观，这是我们县上的一个项目……”

    韵真算是明白了，不用说，肯定是个寻欢作乐的好去处，荷塘月色？也不知道是谁起的名字，倒是很有想象力，人还没有去，就已经给人以丰富的联想了。

    “韵真，不好意思，刚才都忘了招呼你的司机了，你给他打个电话，我让人安排他去吃晚饭……”郭晶晶一脸歉意道。

    韵真见郭晶晶竟然把李明熙当成了自己的司机，心里很奇怪，按道理，韵冰在临海县大大小小也算是一个名人了，这县委县政府的人应该都认识她，可怎么会对李明熙这么陌生呢？

    也许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韵冰从来就没有和丈夫一起在县里露过面，要么就是李明熙真的身在曹营心在汉，根本就没有把心思用在生意上面，说不定压根就没在临海县待过几天呢。

    “你别管他，他去会个朋友，刚才已经跟我说过了……”韵真也不解释，干脆来个将错就错。

    三个人离开房间往楼下走，在半路上，郭晶晶好像终于忍不住了，悄悄对韵真说道：“韵真，我听说你要屈尊来临海县当副县长……我都吓了一跳，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好好的行长不当，干嘛要跑到这个穷乡僻壤当个副职……”

    韵真一听郭晶晶的话，就知道她的思想还停留在家庭妇女阶段，忍不住想起一句古话，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副县长？副县长和副县长的含金量可不一样啊，关键要看身后有没有人顶你呢。

    “你觉得这是穷乡僻壤，在我眼里可是世外桃源呢……再说，我一直待在机关，对下面的情况也不了解，很想锻炼一下自己……”韵真其实也给不出郭晶晶一个合理的解释，她总不能说副县长只是自己往上爬的一个台阶吧。

    郭晶晶疑惑地盯着韵真看了一眼，随即笑道：“不管怎么说，这个消息还是让我们兴奋，特别是郑书记别提有多高兴了，他把你当财神爷了……”

    韵真心想，可不是财神爷嘛，等到自己当上这里主管经济的副县长之后，手里的那些钱就可以得到充分利用了，也许，临海县不仅仅是自己仕途生涯上的一块跳板，同时也是自己将来财源滚滚的一块风水宝地呢，到时候，即便自己离开了这里，也将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怎么？郭县长，现在你们应该不缺钱了吧？光是土地升值就给你们带来了一笔巨额财富呢。”韵真忍不住想起了自己那块地。

    郭晶晶苦着脸说道：“外面的人都这么认为呢，可实际上谁知道我们的苦啊……土地升值？这要看卖给谁了，现在只要上面一个批文，大片的土地就被圈走了，可都是打白条的主，钱一分都没见……哎……不说了，等你来了之后就知道了，到时候我带你去乡下看看，你就知道我们有多穷了，荷塘月色只不过是我们的一个梦想而已……”

    “瞧把你愁的……”韵真笑道：“首长这不是来了吗？等到国家级开发区批下来之后，你还怕拿不到补偿？

    只要是国家圈地，巴不得多圈点呢，这些荒山荒地难道还能种粮食？以前没人来的时候，你们费尽心机到处招商引资，现在上面替你们找来这么多财神爷，为什么就不好好利用一下呢……”

    郭晶晶惊讶地盯着韵真说道：“哎呀，看来你早就考虑县里面的事情了……”

    韵真笑道：“这只是就事论事，这些年银行在各个县都有项目，情况大概都了解一点……哎呀，张主任等急了，我先走了……”

    郭晶晶盯着韵真匆匆离去的背影呆呆地发愣，心里还在琢磨着她刚才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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