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可还是迫切地想要看到这仿佛真实发生的影像。
那些曾经读书时,怎么都想象,也脑补不出来的场景,神奇地在眼前徐徐展开。
这时候,尽管一直号称‘舞台表演比所有影视更真实’的亚当海因斯,都没办法拒绝电影的魅力了。
占据整面墙的宽大屏幕,就像是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而观众站在门口,任由人的思想缓步徜徉其中,为那个世界中演绎的各种喜怒哀乐感同身受。
画家唤醒了道林对自身美貌的意识;
而亨利勋爵煽动了他对美貌的运用,鼓励他放纵自身的虚荣和欲/望。
道林开始了第一次改变。
他粗暴地撕毁了婚约,致使未婚妻服毒自尽。
画像中的道林,唇角勾勒出了一抹近乎残忍的冷漠。
背景音乐中,弦乐器奏出了一阵颤音,仿佛昭示着什么。
得知未婚妻死讯,道林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镜头冷静地随他来回移动着。
背景音乐微不可闻,又隐隐焦躁地一遍遍循环重复着,像是慌乱又无措的内心世界一般。
他最后站在了那副神秘的画像前。
镜头此时缓缓地描述着他的美丽和神秘,最后,是特写镜头下的一个复杂的凝视眼神。
他与画像中的邪气自己沉默对视。
身后的灯光明明暗暗,电影院中的观众紧张地快要窒息。
他一把拉上了幕帘,把已经出现变化的画像遮盖起来。
音乐变得平静起来,他做出了选择,没有任何忏悔,反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微笑着走出了卧室的门,吩咐仆人把画像放进储物间,彻底锁了起来。
镜头再次转换,一阵悦耳又轻快的音乐前奏响起……
摄像机前前后后的推拉着,跟着亨利勋爵的身影,穿过人头攒动,烟雾缭绕的舞池,在一片欢声笑语和近乎靡靡之音中,大家又一次看到了道林的身影。
他还是那么漂亮,神色看起来依旧很天真。
可他的行为和话语却完全地变了,他会因为别人的爱慕而得意地微笑,会玩弄别人的感情,会随随便便亲吻不爱的人,还会在不知名的舞会上,和不认识的人寻欢作乐。
亚伦导演没打算把片子拍成情/色片,所以,有些镜头给的非常隐晦。
比如,有一处镜头,一个穿着华丽长裙的女子,提着高跟鞋悄悄地离开。而屋子里,肖恩饰演的道林,却半躺在一张凌乱的大床上,漫不经心地抽烟,肢体自然地舒展,赤/裸着上身,脸颊上浮起一抹浅浅的红晕,眉梢眼角,带着一种释放后的餍足神色。
画面唯美,可无形中透着某种暗示。
导演十分恶劣地在这里停顿了好几秒,仿佛在用画面告诉所有人:没错,你们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就是不让你们看,你们只能凭自己去想,去脑补。
观众看的口干舌燥。
他们下意识地想去拿水喝,可又怕错过关键镜头地强忍着,继续死死盯屏幕。
道林彻底堕落了。
那是一种特别奇怪的感觉,明明他的样子和前面一模一样,神色依旧纯真。
可也许是光线、阴影和音乐的作用,他看起来浑身上下都充满了诱惑力,同样的勾唇微笑,前期显得腼腆和天真,可现在,却仿佛带着某种暧昧的暗示。
那幅神奇的画像也随之变化,显得越来越邪恶。
道林时不时就站在画像前,一次次审视自己渐渐丑恶的灵魂,神色却没有半点忏悔,反而透着一股饶有兴趣。即使他眉宇间偶尔流露出担忧和惊惧,也不是因为自己的罪行,而是因为‘灵魂继续堕落的话,会对我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如果没有的话,当初决定让画像代替我承担一切,真是不错的选择’。
越来越多关于他的恶行,在社交圈中传播。
毕竟,每一个都言之凿凿,渐渐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只要看到他那依旧貌美又天真的神色,所有人又都会下意识地选择相信他的无辜。
可那位画出画像的画家,却凭借艺术家的敏锐,依然发现了道林的不同。
一个镜头前,他在道林的家门口犹犹豫豫,继而转身离去,又回来,身影轻微摇摆。
仅仅凭借一个背影就能透露出情绪上的不安和彷徨,那是赫伯特才能做到的精彩表演。
从这里可以看出,这部电影中,真的是所有演员没有一个演技掉线的。
不管是亨利勋爵那种不动声色的诱导,还是画家那种艺术家的敏感多思的情绪,都被表现的淋漓尽致。
在见到道林后,赫伯特扮演的画家心痛又悲伤地大声质问:“你被什么改变了吗,道林?尽管你看上去依然纯朴、自然、柔情满怀,像是世上最纯洁的人。可现在,你整天和一群坏朋友们交往,混在贼窝里。xx夫人曾经是多么正派的女人,她的名声如雪一样毫无瑕疵,但人人都说亲眼看到她和你在走廊里偷情,饱受唾弃。道林,我不相信那是你。如果真的是你,那我必须问一句,你到底怎么了?好好审视一下自己的灵魂,到底是出了什么差错?”
“灵魂?”
这句话激怒了道林:“那就让你看看我的灵魂吧!”
观众屏息地注视着屏幕。
如瀑布激流直下一般的钢琴配乐骤然响起,如此的激动人心。
而在这么激烈的音乐声中……
道林带他来到储物间,猛地一把拉开幕帘,露出了里面虽然俊美,但无比邪恶的画像。
“不!这不是我的画。”
画家发出一声惊呼,仿佛被迎面抽了狠狠一鞭子,脸上掠过一阵痛苦的痉挛。
他扑到画像面前,试图去寻找漏洞和变化的原因。
道林站在阴影中,用奇怪的目光看着画家:“这不正是你要的吗?这就是我的灵魂,你奉承我,恭维我,只因为我的容貌。你勾起了我全部的虚荣心……”
画家浑身冷汗地跌坐在椅子里反复自问:“是我错了吗,是我错了吗,上帝?”
小提琴又一次响起,旋律重复,不断循环,仿佛一股冷飕飕的寒气,沿着脊椎骨开始上上下下的缓缓爬动。
道林满心厌恶地看着画家,拿起了桌上的刀。
这一场戏充满了力量、冲突和无穷的恶意,应该是肖恩电影生涯中的一次巅峰演出
电影院中的观众们,能清清楚楚地从音箱中听到,低哑地闷哼声,刀刃划开人体动脉的声音,和血滴滴答答流在毛毯上的细碎声……
可当一切结束。
道林冷静地放下刀,神色平静地走到落地窗前,打开了窗户。
他斜倚在窗台上,静静地望着窗外,容貌依然美丽无辜,神色也十分天真。
但窗外却一片漆黑,一如他再也不可挽救的灵魂。
“上帝啊!上帝啊!”
亚当听到旁边坐着的一个人正心惊胆战地呢喃着。
其实,他自己也想喊上帝了。
他呆滞地望着屏幕,那个角色明明那么的可恨,干尽了一切坏事,甚至亲手杀了人。
可亚当就是不知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完全没有以往对反派角色那样该有的厌恶和憎恨。
反而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心痛和悲哀。
曾经……
那么美的灵魂被人的欲/望毁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