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献冷道,“你接近她,有何预谋?”
哑巴敛眸不答,精壮的上半身赤裸,伤口扎好绷带。手上动作未停,以干布巾拭去剑上酒渍,剑刃一立,晃出一道白亮锋芒。
“为何要冒充宋庆成。”
哑巴微微一怔,鼻腔里发出一个不屑的‘嗤’声。
“我知道,”赵献摘下天子剑,“你不是宋庆成。”
他曾亲眼见宋庆成葬身火海,尸骨焦枯,但这人凭空而来,绝非全无目的接近段灵儿,那便不容轻纵。
“你是宋庆成旧部,亦或是从前宋家府丁,若想为主报仇,便冲朕一个人来。”赵献说,“若是敢动灵儿一分,朕会让你知道轻重。”
哑巴归剑入鞘,起身朝反方向走了几步,突然稍一侧身,避过身后扫过的剑风,转头平静地注视愠怒的天子。
“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别打她的主意。”
哑巴不动声色,良久,面具后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
翌日清晨,段灵儿醒来时发现睡落枕了,脖子上挂陶埙的绳子上又挂了一枚凤印,不禁有些头疼,只怕日后赵献连玉玺也挂在她脖子上,把所有重要的东西都放在一处,那她就离驼背不远了。
摸了摸陶埙上的裂痕,她无奈摇头。
玄清扒在门口,小手遮着眼睛,问,“你穿衣服了么?”
“等会儿,”段灵儿套上赵献的中衣,“进来罢。”
“他们都到哪去了?”
“师父出诊,哑巴练剑,”玄清说,“你老汉给你抓鱼去了。”
段灵儿一口茶水一滴不剩,喷了小孩儿满脸,呛咳半天才勉强接受这个称呼,不知赵献听见会作何感想。
“脏死了!”玄清嫌弃地抹脸,突然惊恐道,“你这处长了个尸斑!”
段灵儿遮住脖子上的吻痕,“你才长了个尸斑,这叫胎记。”
“哦,”小孩放下心来,“上次那个故事还没讲完呢。”
“哪一个?”
“石狮子那个,讲到付义从天河里救人。”
“对,”段灵儿把他抱到腿上,“天河救人……”
“付义越来越孤独,那些小动物毕竟不是人,也不能陪他说话。突然有一天,他看到河里飘过一个小男孩,男孩坐在一只木桶里,不哭也不闹,睁着大眼睛看他。”
“鬼使神差的,他很喜欢那个孩子。付义忘了石狮子的嘱托,用竹竿把那木桶拉上岸。小孩儿姓汪,他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汪恩。”
“有了汪恩之后,付义的粮食就不够吃了,小孩儿在长身体,他就只能节衣缩食,省出馒头来给他吃,自己吃野果子充饥。”
“他真善良,”玄清说。
“汪恩渐渐长大了,馒头总有吃光的一天,本来两个人靠吃果子也能生存,汪恩却不肯,一定要吃馒头。付义无奈,只能顺着天河走到上游,从石狮子嘴里跳出去,回到人间找粮食。”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付义再回到人间时,发现时移世易,早已改朝换代,人间正是闹灾荒,大水冲垮了河堤。村民见他衣着怪异,便当他是引起天灾的妖邪,将他绑起来,要用火烧死。”
“付义耗尽力气挣脱绳索,还抢了一袋馒头,一路跑回山神庙,身后村民紧追不舍,付义远远看见石狮子,他知道他的汪恩就在那里等他,可是……”
“可是?”玄清追问,“可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