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突然笑了起来,面目似有些凄凉。
“母亲,我想疏离她,也得有这机会。”元春说到这里,缓缓站了起来,在原地道:“自我家来了,打头一天进了清幽院,就没见过她人。一大早的,她便出去了,听说是侍奉在老太太左右。
“女儿想着,既是亲表妹,自然也要多亲近些。只是她似乎也并不在乎,只一心侍奉祖母,我也不好拦着她尽孝不是?
“如今母亲怪我没有与她亲近,倒叫女儿不知作何解释才好。也是女儿的不是,没有与她一道,日日在祖母前侍奉孝顺。只顾着玩耍,失了规矩。还望母亲原谅,女儿日后定好好悔改。”
说完,元春福了一福,再起来时,已满面冰冷。
王氏心中猛地一惊,忙对女儿道:“你误会我的意思,只是人人皆在我跟前说她藏私,我心中疑惑,才叫你来一试。
“如今看来,她倒很是不凡。让她住在抱厦,不过想她能有姊妹亲近,谁知她竟只顾着巴结你祖母,却少于你们来往。”
元春这才稍微缓了一些,可依旧看上去冰冰冷冷的样子,对着母亲道:“母亲不必解释,自我出生便知道,我这样的生辰,这样的身份,对家中应是大有助力才是。
“可偏偏我胆怯懦弱,没能如了母亲的愿。如今连表妹也助不了,母亲生气也是应当。女儿这便回屋反省,日后定改过自新。”
说罢,元春扭头就走,王氏一嘴的苦味,却不知怎么叫住女儿才好。
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话时不自觉带了教训的口气,原也是想问问宝钗这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却不想被女儿误会了用意。
如今女儿心中埋怨,她也自省是自己说话没说对,但一想到自己身为母亲还被女儿顶嘴,她这心里头也是来气。
但听了女儿话,王氏心中也暗自警醒。那会儿薛家应一心只想进宫的,为何还要巴结老太太。
元春这一路走出来,走到一半就忍不住掉下泪来。
也不怪她矫情爱哭,实在是从小就被所有人予以众望,结果自己临阵退缩,让所有人失望,这份心情,不是一个少女能承受的起的。
元春停下脚步,抹了把泪,又怕被人瞧见自己的样子,干脆躲到一旁的游廊坐下,歇了一会儿。
她才坐下来没一会儿,就见大太太身边的紫鹃打远处过来。老远就对着自己叫道:“那边可是大姑娘?”
元春笑着应了一声,可眼睛仍是红的,一眼就被打远处过来的紫鹃给看到了。
紫鹃惊讶道:“大姑娘这是怎么了,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冲撞了姑娘?”
抱琴守在门外,也不知里头发生了什么,便站定不动也不说话。紫鹃见两人都不吱声,便对元春道:“才太太得了样好玩意,正要我去请二太太过去瞧瞧。大姑娘既然在,不如一道过去看看?”
元春不想再见到母亲,便道:“怎好打扰伯母,这会儿正是伯母最忙的时候。”
紫鹃笑着拉住了元春,边往清远居拉边道:“姑娘去瞧瞧,可稀罕了呢,也不知是谁送来的一只猫儿,长得竟跟个小老虎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