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不过既给你用了,这方子告诉你也无妨,只是你若想自个做这熏香,怕是没有几年也做不出来。
“需得春天开的白牡丹花花蕊十二两,夏天开的白荷花花蕊十二两,秋天开的白芙蓉花花蕊十二两,冬天开的白梅花花蕊十二两。
“这些个花蕊晒干了研磨成粉,并同年雨水节令的雨水十二钱,白露节令的白露十二钱,霜降时节的霜降十二钱,小雪时节的小雪十二钱,加麝香冰片等香料调和混成丸子打小,埋在花树根下。待要用时,拿出来放在小香炉里,再放进熏笼用银丝碳隔炉而熏。
“其实要说起来,材料也不是什么麻烦事儿,偏就应了可巧两个字。一年里这些个材料收集不齐便不能要了,得等着来年。什么时候收集齐了,什么时候才能做出这么二十几丸来。
“用完了还想要,应许十几二十年也碰不上一回有的。也得亏我那年突发奇想的让人制了,一直舍不得用,才留到如今。”
邢霜笑着说出这番话来,果不其然就见对面的宝钗,脸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黑,由黑又变白。
这哪里是什么冷凝香,这分明是她的冷香丸啊!宝钗心中一阵发颤,越听越发的如坐针毡。
这冷香丸其实并没有那么多可巧,只是她和她母亲商量出来,准备给自己添色的一样物件罢了。
她一直以来扮做“朴素”也是为了得这么个典雅的气质,而加上这冷香丸,及她编出的来历,更会给自身加上不少神秘又高贵的色彩,让这家人高看自己两眼。
然而这一切居然被贾家的大太太早早就洞察了出来,甚至还调出了和自己身上一模一样的熏香,还抢先在自己暴露冷香丸之前,就把这冷凝香的配方一字不差的说了出来。
这样一来,她和母亲这段时间的努力,皆白费了不说。若是一旦暴露出冷香丸来,还会被人笑她东施效颦,好不耻辱!
宝钗一时间如同掉进冰窖,浑身只觉得寒气逼人,却找不出寒气从何而来。又犹如被放进了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浑身燥热难忍,甚至连大太太看过来的目光,都觉得将自己剥了个干净,无处遁形。
她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了危机。还是她无法躲开的危机,她甚至觉得,自己无论作何打算,这个贾府大太太都会事先洞察,并抢先一步,断了她所有的念想。
可她却不能说出来,一个字都无法说出口。
她能怎么说?难道还能指责对方在她身边埋下探子,打听她的一举一动?自己想嫁进贾家,那也是落选之后的事。那彩云却是自己待选时就送过来的人。
且那彩云带回了薛家,也被自己冷待不用,只养着并不在她身边伺候,别说冷香丸了,就是她今儿吃了什么点心,都瞒着彩云。
薛宝钗一时连头都不敢抬了,她甚至不敢去看大太太的眼神。她有一种感觉,仿佛一抬头,就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奚落和凌厉,会让自己的信念瞬间崩塌,再也无法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