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人在旅途

蛋看的：瞧，你看俺记性不赖吧，别看俺是农村的丫头片子……

    老牛想的是，既然大虎召唤俺去他那儿。说明那边好混呗。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听他的没错。俺若与大虎相会敢情好。两人拾柴火焰高；若大虎不得已援朝去了，俺手中有谱心也不慌。凭俺的三脚猫，将铁匠铺开出来，为俺与小花挣碗饭吃，一点问题也木有。再说现在半路杀出程咬金，遇见只身闯荡关东的铁蛋，这个冒失鬼还是未成年的大男孩哩！

    哎！这世道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就说眼前那个“蛋”吧。据说还有个温馨的家：兄长如父，嫂嫂如母，吃穿不愁。却不愿“宅”在家里。

    这个“蛋”是个零类，与俺大虎性格相似。大虎与俺同村，又是金兰结义，换过贴子的生死之交。是俺靠谱的兄弟。当然称俺大虎了。眼前这小伙还不能称为俺的“蛋蛋”，道上说，人的一生有一知已足矣！这“蛋蛋”能否与大虎一样成为俺的好兄弟，走着瞧吧！

    牛更生想到要去经营大虎创业的“摊子”和保护他的家业，心中不免感慨万千，“他会回来的”，老牛心道。

    “铁蛋，你刚才说什来来着？我因为心里一时想着大虎的去留。你的话没往心里去，”老牛讪讪地笑着。一边走到铁蛋的身旁。

    今朝天气很好，秋高气爽，古驿道两旁的树枝早已脱尽绿色，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苍劲地伸向空中，在潇涩的秋风中抖动着，显示着它的顽强存在。稍远处的山坡露出了黄土的本色，远远望去像一个佝偻的巨型老人，躬着巨大的身板在喘息。那山涧流动着的清泉是“巨型老汉”的口水。原来山顶上还有些稀疏的树木，在春夏季节大地复苏时还会撑出一片绿色，那是巨型老汉的“头发”。现时已属深秋，落叶飘零，老树的枝枝丫丫便是“老汉”不多几根“头发”，在秋风中抖动。在“老汉”那裸露的黄色“胸膛”上，间或点缀着一些巨大而奇形的山石，或躺或卧，或昂首挺立，或婀娜多姿，让人联想到这是些趴在“老汉”身上的“小精灵”什么，“老汉”对它们出现在自已的“胸膛”毫不在乎……

    呈现在人类面前的自然界，一切显得那么地随意，那么地率性而为，又那么地和谐， 仿佛是达芬奇的神来之笔。

    还是女孩子心细。小花见铁蛋似乎成了个大木偶，除了机械地移动他那双大脚丫在古道上前行，他仿佛瞬间接通四周无所不在的，神秘的古战场的地气，而没有注意到大牛的问话。

    “铁蛋，俺爹在问你呢？ 你大白天魂灵出巧了，不是在装神弄鬼吧！”小花对铁蛋当头棒喝，让这个家伙从秦始皇和汉武大帝金戈铁马的梦幻中回到现实。

    “噢，小丫头，你把俺吓了一大跳，”铁蛋悻悻地说。他看到小花用手指点了点他旁边的老爸，又对他做了个鬼脸，示意俺老爹已神出鬼没来到你旁边啦，你不要冷落他噢，他可是有功夫的哩。

    铁蛋和小花都是花季少男少女。你看，小花见了英武高大年青硬朗且有善心的铁蛋，已被对方的品格和形像吸引。按现在说法，她要倒追，这样的男子汉打着灯笼也难找咧。只因她父亲大人在场，凡事还得顾着老爹面子，她克制着，将自已的情意通过眉目，声音和无声的动作来传递。

    “牛大大，” 铁蛋心领神会，瞬间改了称呼，“我要问何为缘起性空？”他又道，“以前在村里听一位前清老秀才念叨过这个词，今朝又听你大大朗朗上口，既新鲜又熟悉，但不知是啥意思？”

    老牛听铁蛋改称自已“大大”，心里很满意。论辈份年纪够得上，心道：这蛋蛋懂礼，接着他就解释：“这得让俺说上一段哩，”又道，“咱们仨边赶路边聊，一举两得。”

    牛更生作为习武之人，对佛道研修有一定心得，他说这得从开天劈地说起。按黄老说法：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就是自然法则，至高无上。为让众生容易理解，将道比喻成天，“天老爷”这一称呼由此而来。在道的规则下，一切都可解释，一切都名正言顺；世间万物万事没有不可解释，都有其出处呵。

    天。一分为二，即天与地。

    二生三，这个“三”就是人。也就是天地造人的意思。“三”在此单列，与天地同行，指人与天地是一体共生的关系，不可分割，是一个整体的存在；现代科学中，人——被称为天外来客。

    天地之所以成为天地，是为了人的出现。倘没有老三——人。也无所谓天地了，则回到一片混纯。人的出现需要铺垫，人的出现是为了证明天地的一个伟大抱负——造人运动——即生命世界的出现。人。是其中最为关键，也是生命链中最高端的一环。没有这一环的生命世界是抱残守缺的，不完整的，甚至可以说是一次无绝而终的失败的“实验”。

    所以。人的出现需诸多必要条件的配合。最基本的是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宇宙中凡出现人的地方必有此五大元素，以各种形式存在着；一切为了人的出现；人，是宇宙的变种。

    牛更生说，明白了这个大的框架才可以谈缘起性空，否则是瞎子模象——瞎说。

    铁蛋似有所悟，脚下的步子迈得铿锵有力。小花则是看着铁蛋汗涔涔的英武脸庞，越看越发爱意，对充满儒道佛观点。老爹深入浅出的宏篇大论全然没有往心里去。

    牛更生说：“咱们乘兴头上再走一会吧，前面就是辽东半岛有名的大集镇。我们赶到那儿再歇脚吃饭，行不？”

    “中！”铁蛋与小花异口同声道。小花心里巴不得他爹下达这道决定哩，这样，她就可与蛋蛋肩并肩同行，帮着他搭个手什么的，乘机握握他的手臂手掌，来下神圣的肌肤接触，好棒呵……

    大牛又开始了他传经播道：

    什么是三生万物呢？我们眼前世间的一切都是由天道所定，由天地水火风演化而出，缺一不可。这个关系很铁，分不开的。说白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佛学称此为缘分。现在叫关系。万物是如何演化出来的呢？打个比方吧，一颗苹果树种，种下去后因得到阳光，水，适当的温度等长成一棵苹果树，嗣后又结出苹果。从苹果树种到苹果完全是两个东西，对吗？这就是物物演化一个例证。

    铁蛋与小花不约而同地点头，表示认同。

    老牛又接着道，诚然，因缘份变化，比如苹果树种缺水或缺阳光，或管理处置不当什么的，最后没有结出果实，或者死了，这就出现了另外的结果。所以，不同的关系有不同的结果，佛学称此为因果律。

    因果律为宇宙大法。不管你人类是否认识得到，承认它与否，因果律客观存在。当然喽，人的情况要复杂得多。但以此类推，人类也是这么回事。

    因缘分改变，性状随之改变。从这个意义上，万物的性状都是空的（不断发生变化），故称缘起性空。

    铁蛋和小花听了解释如醍壶灌顶，少男少女相视，壳尔一笑。小花觉得他爹的授课真不赖，不但免费，还送“礼品！”。

    大牛见两个年青听众表情很为受用的样子，心里也轻松起来，毕竟这与武林中讲拳脚功夫不一样，只能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前方快到家了。只要是你的家，你的主人翁地位才能得到百分之百彰显。

    在这个五千年来没有多少改变的“大一统”社会，虽然皇帝们跑路了，民国塌汰了，民主共和的声音深入民众心扉，但是真要在“外头”——这个称之为家的居所外的地方，讲话还是要小心翼翼的啦！

    家，是心灵的港湾。

    按佛学说法：心是统帅，国王，身体是士兵；心无处安顿，“统帅”坐卧不安，六神不定，整个人身一直处于一种居无定“所”，无所依靠，没有慰籍的游移状态；身心得不到平衡，这种状态到外头去打“仗”能打赢吗？

    其实，家，再具象化就是容纳家人的一个物质空间，现在叫居所或房子，在国人心中有特殊的分量。说穿了，这个物质空间容纳并保护了家人的心灵和身躯，它是个“避弹所”。

    你在家里享有私人领地中领主的地位，你的汗衫短裤臭袜子可以扔得满世界都是，没有人会指责你有碍观瞻：你可毫无顾忌将心中对上司的郁闷和办公室那点糗事通过“下三路”放出来，没有人会对你在局促的居所内投放臭氧污染空气报以白眼；你可以在你的家里尽情展露你美丽的胴体，至多被有窥视欲的对面客低声说一句：“伊是十三点，神经病。”

    “今朝我们快有个家啦！”大牛眼看前面快到大集镇，情不自禁地道出一句肺腑之言，一来可以歇歇脚 ；二来，俺们的目地快到了。冬天到了，春天还远吗？

    这就是中国人对家情有独钟的原因，因为有家（居所）就有安全感。国人有家屋情结，任何朝代为创业安身立命买屋均不为过。家屋对国人太重要了，以至积二代三代的“底气”血本”也要“买”一个“宅”的地方。

    为了让自已的心灵有一个私密的安顿之处，一个不受侵犯的空间。

    欲知后事，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