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酿汤圆,只点头说:“要。”
小乔给她盛饭时,沈情站在旁边,眼巴巴望着他的手,神色恍惚,说道:“你身上很香。”
“不是药味了?”
“药味淡多了。”沈情说,“就是很香……”
“取的花蜜,结果没拿稳,洒在衣服上了。”小乔指了指自己的衣襟,“还没来得及换,被你闻到了。”
“很甜。”
“当然甜了,花蜜呢。”小乔笑了起来,眼睛亮亮的,“沈情,你怎么了?今天连心思都不在饭上面了。”
“安国侯病了,案子暂歇了。”沈情说完,拍着自己的胸脯,又怨又气道,“元村那火,现在就烧到我的心里头,烧得我坐立不安,别说饭了,我要是不问出来个一二三,今晚睡觉我都合不上眼!”
小乔轻飘飘答:“那就去问。”
“不让问……”
“不能把他拉到这里问,但没说不让你去安国侯府问吧?”小乔道,“吃了饭,你试试递个牌子进去,看安国侯会不会开门让你进去。”
沈情:“诶?有道理!”
吃过饭,沈情理了衣裳,就要亲自拜访安国侯府,没想到小乔也跟着来了。
沈情奇怪道:“你跟着来做什么?”
“我就跟着你。”小乔说,“我也想听听他怎么说。”
沈情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忽然想到了程启的那句话。
我不能动他。
与此同时,她还想起了第一次见到白宗羽时,白宗羽提起昭懿太子时说的话。
“皇宫如笼,现在的他,挣脱金笼束缚也好。”
“你现在就在报恩,程启也知道。”
沈情一个激灵,手不受控地抖动了起来。
原来他那么早就暗示过她!
这么说来,程启不能动白宗羽的原因,是因为白宗羽知道昭懿太子没死?
沈情抓住小乔的手,急切道:“你还是不要跟去了……”
小乔笑道:“不放心你,你不带仵作去,那还怎么问他?”
安国侯府前有兵士把守,沈情递了牌子,和门童说了来意,出乎意料的是,门童直接引她和小乔进了府。
白宗羽躺在摇椅上,额头上覆着一方湿手帕,气色尚好,至少从表面上看,他不像个病人。
“来了?”白宗羽说,“坐吧,乔仵作也坐。”
府中只有一个老仆,为他们倒上了茶水。
白宗羽道:“沈情,我女儿要有你一半聪慧,我就能安心了。”
沈情直入主题:“我这次来,是想问你,元村的事。”
“你想知道什么?”白宗羽说道,“是想知道案子,还是想知道故事?”
“元村村民,是否死于侯府府兵刀下?”
“你若想知道案子,我这里没有。”白宗羽却自顾自地说着话。
“你命府兵屠村后,又推到了祭火台,烧了元村。”沈情问,“为什么这么做?”
白宗羽勾唇一笑,没有说话。
“和您夫人……有关吗?”
白宗羽突然出声,却仍是给了沈情刚刚的选择:“沈大人想听案子,还是听故事?”
“有何不同?”
“听案子,我现在就能告诉你。”白宗羽道,“听故事……今日,就请先回,我得好好想想,从何给你讲起。”
沈情沉默许久后,沉声问道:“白宗羽,你夫人,找到了吧?你现在拖延时间,是在等她被安全送出京城安置妥当的消息吗?”
白宗羽拿开手帕,缓缓坐起身,眼神冷冷扫来,忽而一笑,看向小乔:“乔仵作每次见我,都不说话。”
小乔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继续默不作声地喝着茶。
白宗羽忽然转向小乔,沈情的手猛地握紧,指甲扣进掌心,额上沁了层冷汗。
他在威胁她。
白宗羽轻声道:“我想,应该没人敢去拦那艘船吧,就算程启知道,他也不会插手。沈大人,你呢?你知道原因吗?”
汗从沈情的额角滑落,沈情紧绷着身子,似要僵直成一堵墙,成为小乔的城防。
“我有我在乎的,你们有你们在乎的。”白宗羽说,“沈司直,想要拿那艘离港的船威胁我,就先思量好,问问你自己,敢不敢与我谈。”
沈情闭眼,好久才喘气。
白宗羽目光似冰霜,低声说道:“我白宗羽能坐到安国侯这个位置,靠的可不是运气。沈知恩,我要你清楚,现在,是我在与你说话,而不是你来审我。若不是我自愿,你以为凭你们,能动我分毫?”
他站起来,走到沈情面前,黑影压来,他开口,慢声道:“这是我的选择,我的结局,我自己决定,凭你们,也配审我?你只是聪明,但不是聪明人。你一无所有,且有软肋在身,凭傲骨,走不了多远。沈情,我惜才,故而给你三分薄面,你可不能会错了意。”
沈情抬头,说道:“我选故事。”
白宗羽笑了一下。
他轻声道:“好,我也想好开头了。”
他俯下身,眯起眼说道:“我不杀人。”
这四个字,就是白宗羽故事的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