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副局长搬了新家,屋里装修得富丽堂皇。陌然围着屋转了一圈,啧啧赞叹。
装修是大哥陌天一手搞好的,没请一个帮手。陌然心里想,木讷的大哥手艺有如此精奇,怎么对儿女私情却如榆木一样的不开窍?看来这人的感情表达,都在自己的世界里。比如大哥的情感,应该都在这一磨一刨当中了。
邢副局长亲自下厨,炒了几样时令菜,拿出一瓶成年茅台,客气地请陌然入座。
邢局长夫人雷蕾看来是洗手吃饭的主,从她指挥邢副局长就能看出端倪,这邢局在家,典型的妻管严。
邢局对老婆恭恭敬敬,这让陌然不由在心底发笑。社会流行一种说法,但凡在外面喜欢颐指气使的人,在家都是胆小如鼠的妻管严。细想一点也不奇怪,很多男人在家受了气,到了外边,恨不得将所有的气都撒出去。只要有人撞到他的枪口,那是非死不可的状态。
还有一种说法,领导当得越大,越是惧怕内人。这枕边的人,不说把你身上多少根毛都数得清楚了,而且只要你一抬起屁股,八九不离十能猜出来会拉什么颜色的屎。
惧内似乎已经成为成功男人的标配,所有成功男人,都会或多或少惧怕自己的老婆。按他们的说法,不是怕,是尊重。这理由看起来冠冕堂皇,其实只要细细一想,莫不莞尔。皆因枕边的人,手里都握有你的把柄,如是惹得恼了,跳将出来一闹,几乎是百发百中。
邢局的表现让陌然不以为然,他在心里暗暗地想,今后自己要是娶了老婆成了家,绝对不能成为像他这样的男人。做男人得有做男人的底线,女人永远都只能是配角。如果让女人爬到头上去拉屎撒尿了,男人活着,还有多少欢乐可言?
雷蕾不肯上桌来吃饭,邢局软磨硬泡了好一阵,她才耷拉着一张脸过来坐。
陌然心里有数,这个雷蕾上次去政府大楼大闹天宫,如果不是碰到何县长,还不知该怎么收场。她丈夫是县公安局副局长,还有一个从政法委副书记位子上退下去的一个爹,谁敢惹她?
他明白雷蕾是对自己有成见,因此他始终保持着微笑,不时说一句”嫂子,对不起啊对不起,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咧。”
这女人板着脸,无论陌然怎么说,她的脸上永远没一丝笑容。
邢局便尴尬地说:“雷主任心情不妙,我等小的不敢胡乱造次。”
许子明不像陌然样坐着不动,他一进屋就开始动手给邢局帮忙。等他摆好碗筷,邀请雷蕾入席时,腆着一张笑脸说:“嫂子,大人不记小人过,你说是不是,陌然?”
陌然赶紧点头说是,朝雷蕾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军礼。
许子明年纪显然比雷蕾大不少,但他在雷蕾的面前,始终保持着一副无比恭敬的模样,口口声声叫着她嫂子,叫得雷蕾阔大的一张肥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出来。
酒过三巡,还不见许子明说什么重要的事,陌然便感觉有些坐不住。
一张桌子坐着四个人喝酒,只要一个人的脸板得刀枪不入,气氛便会显得尴尬和沉闷,陌然只想早点结束,对许子明和邢局的敬酒,几乎是来者不拒。
邢局扫了一眼客厅,叹道:“陌老弟,你哥哥的手艺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你看看我家的装修,怕是花多少钱请人也未必做得这么好。”
陌然笑笑说:“我哥除了会做木匠活,其他还真的一无所知。他这个人,可能天生就是做木匠活的人。天地万物都在他心底。要不,邢局你看看,我大哥单是这雕刻的功夫,怕是雁南县也找不出来几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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