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要有兵权。
昭义节度使麾下的兵权中,最关键的军队又是其中的牙军,也就是护送李嗣昭灵柩的那支亲军。
换句话说,若是这支军队护送李嗣昭灵柩去了晋阳,那么这支军队就会被朝廷掌握,李继韬将来就不可能掌握大权;若是这支军队回到潞州,有军队的支持,李继韬才有希望继承大权。
这才是为何李继能不惜违背晋王命令也要护送灵柩回潞州的原因,同样也是李存勖坚持要将李嗣昭安葬在晋阳的一个重要原因。
可惜如今看来,李继韬的目的显然得逞了,那支护送灵柩的亲军已经快返回潞州了,局势已经难以挽回。
一想到将来昭义镇又有可能出问题,李存勖更加头痛起来。
“大王,您看这件事现在该怎么办?”见他过了半天没有回答,焦彦宾小心问道。
“还能如何?既然他们一心想要归葬潞州,那就由得他们去吧,孤又不是不通人情之人!”李存勖道。
这句话也算为此事做了个了结,以暂时平息事端;至于将来如何,那就不是现在的他能管的。
接下来,又处理了一些公务后,李存勖感到有些疲倦,便在军营里面小憩一下,养养精神,命焦彦宾在外面守着,没有重要事情不要打扰他。
这些天不管是各方战事,还是李嗣昭归葬的事情,又或者从晋阳传来的关于张承业病危的消息等,哪一个消息都不怎么妙,让他深感疲惫。
不一会儿,他便沉沉睡去。
然而,仅仅半个时辰后,他便被叫醒了。
“大王,出大事了!”这一次,焦彦宾的神色比之前更加难看,脸色的惊慌怎么隐藏都藏不住。
李存勖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说哪里打了败仗?还是契丹人又入侵了?”
“咱们的浮桥被敌军焚毁了!”
“什么浮桥被焚毁了?这怎么可能?敌军是怎么办到的?”李存勖大吃一惊,神色也有些慌张起来。
浮桥的重要性没有谁比李存勖更加清楚,河南数万大军都是依靠这座浮桥来保持联络,并且随时支援。
若是浮桥被敌军焚毁,他不敢想象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大王,就在不久前,敌军以小船载着士兵对我军浮桥发起进攻,我军将士在浮桥上用弓箭进行还击。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后来敌军的小船上突然喷出长长的火焰,一下子将浮桥给点燃了,我军死伤惨重,而且浮桥也被完全毁掉了。”焦彦宾哭丧着脸道。
“喷射火焰?这是什么东西?难道是鬼怪不成?还有,浮桥就在水面上,既然被点着,为何不取水救火?”李存勖勉强镇定下来,问道。
这时,站在一旁,神色同样慌张的李绍荣道:“大王,我军当然取水救火了,但越是用水去浇,那火却燃烧得越是猛烈。”
“猛火油!?”李存勖顿时醒悟过来。
“是啊,一开始我军不知道敌军用的是什么,等后来才明白那是猛火油,但为时已晚,浮桥已经完了!”
李存勖脸色苍白,他轻轻拍了拍自己额头,急切道:“浮桥被毁掉,咱们还有可能将其修复吗?”
“大王,那火势很大,直到现在都没有熄,若是大王现在去看的话还能看得到。这么大的火,末将只怕什么都不会剩下。”
“那么重新修建一座浮桥又需要多少时间?”
“大王,要修建一座浮桥需要不少小船捆绑在一起,但此时咱们根本来不及搜集那么多船只啊!而且敌军也有小船,在敌军的袭扰下,想要建成新的浮桥只怕不可能。”李绍荣急急道。
什么叫做祸不单行,这便是祸不单行。
刚刚李继能那边违抗命令,将李嗣昭灵柩送回潞州安葬,为将来埋下隐患;这边浮桥又被毁掉了,直接影响到此战的成败。
没有了浮桥,光靠着小船运输军队和钱粮物资,是很难保证数万大军作战的;更何况敌军的水军不可能任由他们用小船运兵,定会想方设法彻底将黄河封锁起来。
只要黄河被彻底封锁,那么位于河南的那几万大军就成了砧板上的肉,迟早会被消灭。
“大王,要不咱们直接放弃南城,连夜用剩余的小船将南城的军队运回河北,然后派人与吴国和谈,以郓州交换卫州吧?”焦彦宾见李存勖神色难看,顿时提议道。
“以郓州换卫州?你以为吴王现在还会同意这样的条件吗?”李存勖冷笑。
若是当初双方胜负难定,谁都没有绝对把握取得胜利时,或许吴王杨渥会以郓州来交换卫州;但如今浮桥被毁,战争的胜负已经严重向吴军一方倾斜,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杨渥傻了,否则他是不可能再同意以郓州换卫州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焦彦宾哭丧着脸道。
李存勖没有回答,此时他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他知道现在局势到了最危险的时候,他必须慎重考虑,做出最正确的决策;但同时,他又不能拖延太久,不然等到吴军彻底封锁黄河,他就算想采取措施也没有机会施展。
“放弃杨刘南城,连夜撤兵?”这个想法刚刚升起,便被李存勖否决了。
现在退兵的话,就只能用小船运兵,速度慢的要死,要等到将河南的几万大军全部运送回河北,还不知道要等多长时间。
而且一旦退兵,军心就会出现不稳,而敌军不可能坐看他们退兵,若是在他们退兵到半路时发起猛攻,一场大溃败就难以避免。
更何况,杨刘南城的守军还有希望退回河北,但郓州呢?郓州城中五千精兵难道直接放弃不成?还有李嗣源这样的名将,难道置之不顾吗?至少这种事情李存勖是做不出来的。
“既然不能放弃,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
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