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是乱命?沈大人,你真是好大的胆子!”李秀寸步不让的说道,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刃盯住沈漾。
满院子里的官员都暗暗捏了一把汗。
即便还有几十个护卫站在沈漾他们身前,但阵形散乱,除了几名低级武宫咬牙坚持,但手下的兵卒则明显神色慌乱无措,也许只需要李秀下令,这些人都抵挡不住李秀身后虎贲一个冲击就会被杀得血流成河。
这时候后面的衙舍有人跑过来报信,说又有数百甲卒在钟彦虎的率领下,从后面的巷道往尚书省包抄过来。
这个消息更是令绝大多数人脸色发白,都不知道再僵持下去,他们会不会受到牵连,也跟着死无葬身之处。
虽然听到这边的动静,陆陆续续又有一些人马从其他地方跑过来,但在看到这边的混乱形势后,都不敢随便掺合进来。
“李秀,想你父当年纵横沙场,是何等威风凛凛,敌我军民皆既敬且畏,然而杨恩打心底却最敬郡王爷待天下一片赤诚之心,”杨恩站出来,盯着李秀问道,“我不信郡王爷的两个儿子都是糊涂蛋,我问你一句,你心里真就以为王贵妃与刺客勾结刺杀殿下吗?”
李秀脸色沉郁,徐靖嘿然笑道:“杨侯爷,王贵妃是否与刺客勾结,太后必然会彻查到底,给大楚臣民一个明明白白的交待,难不成杨侯爷以为太后会希望陛下死得不明不白?杨侯爷、沈相执意庇护王贵妃,难不成你们想等援兵渡江不成?”
见徐靖反口诬陷他们暗中跟棠邑勾结,沈漾、杨恩气得胸闷。
“多说无益,请王贵妃携大皇子及云道长,随我们去见太后,真假便
知。”李秀再次催促道。
秦问也是暗叹,李秀到这时候未必还看不出疑点,但除非能将最残酷,将会把韩府及棠邑都直接拖入混乱之中的血腥真相揭开,斩断李长风、李秀心头的最后一丝妄想,要不然他想象不出,李秀以及李长风有什么理由不选择站到太后及吕轻侠那一边。
斗争从来都是残酷的,而真相从来都不是最重要的。
秦问甚至都怀疑他与云朴子即便将残酷的真相说破,李秀说不定会反口斥责他们胡说八道之后再痛下狠手、杀尚书省一个血流成河。
事情有时候很简单,李长风、李秀这时候不选择站到太后、吕轻侠那一边,难不成太后、吕轻侠失势后,他们还能幻想杨致堂、郑榆、张潮等人不对李家进行清算?
所谓泥足深陷,便是如此吧?
而这一刻退到一旁的韩道昌、韩端,也拼命给站在场中游离不定的韩道铭使眼色,要他放手,都恨不得上前将韩道铭拉到一边观望局势。
清阳抓住彬儿的手,脸色发白,情不自禁乞怜的看向韩道铭。
她知道自己与彬儿再被交出去,韩府及棠邑或许还有跟慈寿宫交换利益的底气跟资格,但她们母子俩的生死就完全落入吕轻侠的掌控之下了。
就在韩道铭犹豫着要不要退开之时,便听到身后传来厉声斥责:
“李秀,你真要助纣为虐,你对得起李公在天之灵吗,你要将李公对大楚一片赤诚扔到烂泥地里践踏吗?”
韩道铭转身看去,就见政事堂左侧的夹道里,这时候快步走出十多名手持短刃的侍宦,一个独臂人居首,禁不住意外的唤道:“张大人……”
“张大人,姜少监……”看到张平、姜获在这时候出现,众人都是大吃一惊,都不知道半天没看到他们身影,这时候竟然怎么从政事堂后面的夹道里走进来,也不知道他们一直藏身尚书省,还是刚刚从侧门走进尚书省。
要说侍卫亲军里,或许还有大把的底层将卒不认识沈漾、杨致堂、杨恩——毕竟诸军定期演练之时,大多数将卒站在阵列之中,很难看清演武台观阵将臣的相貌的,也只有内侍监张平的独臂形象,早就印入众将卒的心中。
张平突然站出来当众斥责李秀助纣为虐,对院中诸多将卒心里造成的震憾,比杨恩刚才的质疑更为强烈,他们禁不住想:难不成内侍监、少监大人掌握着外人所不知的秘辛?
“李秀,你当真以为太后跟前的二皇子,还是你李家的子孙吗?”张平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盯着李秀厉声问道。
“张大人,此话何讲?”李秀眉头怒蹙,腰间佩刃铿然拨出半截,盯住张平问道。
“阿秀,我没有死,长阳院的那具尸首是服侍我的宫女,她是吕轻侠的人,想要杀我,是张大人、姜少监及时救了我——慈寿宫里的二皇子,张大人与姜少监刚刚带着我确认过,也不是林儿,不知道被他们换成什么人了。阿秀,你跟我爹爹他们这几年都上当受骗了啊……”
十数侍宦之中又走出一个身穿罩袍的瘦小身影,走到庭下,将罩帽摘下来,露出苍白瘦弱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