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这里的风景有多美,我说不出来!我有时候在想,我爸和我妈真会选地方,当年哪都没去,就私奔到了伊犁!他们或许是仓促间逃到了此地,然后被这里的美景所陶醉,才决定在这里定居下来。他们原本是想一辈子都生活在这里,后来被欧阳道明派来的爪牙捉回去,完全不是在他们预料之内的事。
如果不是因为心情难过,夕儿早就会因为这极致的美景欢呼雀跃了。夕儿曾跟我说过,她要像我爸和我妈那样,某一天让我带她来这里一睹这里的美景!当然,我们幸运,我们不需要私奔,我们可以来这里自由自在的玩儿!
快到薰衣草农场时,我看见满眼紫蓝色薰衣草边上矗立的那栋二层尖顶松木木屋,木屋侧面和后面被一些云杉和本地海棠树掩映着,此刻已经晚上八点过,只能隐约辨出那木屋和树木的外形轮廓。
听见有汽车的声响,农场里养的几条牧羊犬开始吠叫,被农场里的工人及时唤住了。大概白文轩已经通知了农场的工人,我晚上会到达这里。
劳斯莱斯开进了农场,沿着里头的小路径直开到了木屋前面的开阔地。
白文轩已经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看起来很消沉,我从来没见过他这幅失魂落魄的样子。
跟在他身后,出来两个女人,一老一少,年纪大的是哈萨克女人,大概是雇来照顾我妈的佣人。
那哈萨克女人笑着走过来,要从夕儿怀里接过孩子。
夕儿有些抗拒,毕竟对她而言,那是一个陌生女人。孩子是女人的心头肉,她怀有警惕之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白文轩勉强笑笑,对夕儿道:“放心,林总,哈萨克是一个非常善良的民族,你妈叫人雇来照顾孩子的。这里的气候和环境都不同于内地,在这里带孩子她可比你有经验喔!”
“老婆,没事的,”我也对夕儿道,“我小时候在这里出生,那些哈萨克妇人对我关照有加的!”
那哈萨克妇人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和那个年轻的女佣一起快步走进屋里去了。夜里这里风有点大,她们是怕孩子在屋外面待久了着凉感冒了。
阿虎和小陈在后面聊天,看来他们俩很有共同语言。
白文轩走近我道:“你妈一直没睡踏实,眯一会就问我到了没有。我说你一到,我会马上通知她。她才迷迷糊糊地睡下了。”又掉头对夕儿道,“林总,一路辛苦了。随我进屋吧。”
这里我是第二次来,第一次在这里还待好几天,所以熟门熟路。
来到我妈的卧房门口,我顿住了脚步。
我很想见到我妈,可真到了我妈身边,我又不敢见她了。我怕见到她奄奄一息的样子。
“进去吧!”白文轩安慰似地伸手在我肩膀上捏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妈可能还没醒,不过很快就醒的。她现在一觉不会睡很久,基本上是睡一会儿,醒一会儿的。”
我怀着悲伤的心情,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房门,轻轻推门走了进去。
卧房里亮着一盏落地灯,光线调得很暗,我看到我妈侧躺在对面那张床上躺着,虽然看不真切,但我仍能清晰地感到她整个体形比上次我看到的时候消受了一半!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尤其是这种病,说倒下就倒下,说去了就去了。
白文轩在身后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我慢慢走近,没发出任何声音,怕吵醒我妈。夕儿紧跟着我,一只手紧紧握住我的手。
走到床边,在灯光光线里,我看到了我妈那张脸!
我几乎不敢相信那就是我妈的脸,我上次看到的那种风韵犹存的贵妇人的脸不见了,那神采也不见了!眼窝陷了下去,嘴唇缩水干瘪。脸色晦暗,泛黄发青,露在羊毛毯子外面的一只手瘦得皮包骨头,因为脂肪含量极少,那皮肤显得异常松弛……
看到这里,我忍不住哽咽起来。为了不吵醒我妈,我极力忍耐,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声。
夕儿的眼睛也湿润了。轻轻地把我抱在怀里,温柔地轻抚我的背脊。
好一会儿,我才控制了情绪。
我走过去,轻轻俯在床边,细细端详我妈那张脸。我不知道夕儿有没有被这张吓坏了,毕竟她对我妈的感情没那么深,她眼睛湿润,也只是因为我伤心难过。
“顾阳!”我在心里对自己道,“这个女人,这个曾经美丽无比的女人,就是你的亲妈!正是因为她与你爸相识相爱,然后怀胎十月生下了你!也许她曾经把抚养你的事交给了别人,但是,她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