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尉大人都绑了。”
“我看就是!”谈内史坐下来,气的拍桌子,“一个都尉,混到让人堵在公廨门口打,能是什么好东西,人家怎么不去打别人啊,你不用拦着,这回我非办他不可!”
谈樾顿了顿,说道:“父亲,这时候可不好动何都尉啊。”
谈政一愣,“怎么?”
“您想啊,琅琊王府前两日派人去都尉府没接着人,已经拿了咱家不是了,这时候最好别有大动作,不然琅琊王还以为咱有多大野心,再者,到底是令娘的舅舅,将来咱娶人家过门,岂非尴尬?”
琅琊王看上沈令菡,偏偏谈家又想娶人家,这本身就是得罪,虽说谈家跟琅琊王站同一阵营,也都是为了拉拢沈约,但撞在一起的时候就不免尴尬,显得谈家多么有想法似的。
照理谈家这时候就该顺理成章的把沈令娘拱手相让,但从大局看,如此却是不妥,所以谈家不打算让,还要从旁劝诫。
谈樾道:“琅琊王这事办的糊涂,父亲改日得提点一二才是,沈先生那样一个清高之人,若是知道自己闺女嫁给琅琊王做小,不生异心才怪,再说王爷也不见得就是看中她了,大不了再给他找几个标志的送去,说不定也就忘了,总之沈先生归来之前,一切求稳,另外,需得尽快定了沈令娘进咱家才行,免生变故。”
谈政沉吟着,“回头你去张罗吧。”
“儿子明白。”
且说何都尉被人揍了个鼻青脸肿之后,当下利用职权把刁民刘泉给扣了。沈令菡跟刘掌柜赶来的时候已经迟了,人被扣了不说,给钱都不让出来,只好先回去从长计议。
却没想到,当天下午又有衙差来药材铺子抓刘掌柜,说是涉嫌卖假药。
刘掌柜喊冤,“这不是污蔑吗,我们铺子从来童叟无欺,怎么可能卖假药!”
这回却是不由分说,直接上来就绑人,在药材柜子里搜了几根草药作为呈堂证供,一并给带走了,连沈令菡出面都不好使。
如果估计的没错,很快就会来查封药材铺子了,她舅母这回是铁了心的要霸占她两家铺子,根本不给留任何余地。
直到刘掌柜被押走的那一刻,沈令菡才知道,自以为是的那些小聪明,并不能真正应对困境,她没有力量,没有人生经验,更没有任何拿的出手的砝码,在绝对的权利面前,胳膊根本拧不过大腿,即便她舅舅只是个小小都尉,即便他本身是个窝囊废。
沈先生说的审时度势,可能并不只有圆滑的处世策略,也不只有看人看事的眼界,还需要学会舍取,既然眼下力不能及,她觉得是时候该妥协了。
她关掉了药材铺子,一个人来到河边发呆,人在做不情愿决定的时候,难免纠结愤慨,她自然也是不甘心的。凭什么就能随意决定她的亲事,凭什么可以捏造莫须有的证据来污蔑好人,又凭什么要对的人妥协。
如果沈先生在,应该会说,因为你是弱者,你不具备操控世间法则的权利,所以你就得学着低头,直到你有足够能力反败为胜的时候。
她不能连累刘掌柜跟刘泉,也没有把握反败为胜,除非彻底跟何家撕破脸,彻底把自己的命运赌上,但她认为这样并不值得。
这丁点的困境就要拿命运来堵,其实是弱者的体现,她还输得起。何东家说过,就算要破釜沉舟,你也得先有破釜沉舟的本事,她还没任何本事,所以她要为自己争取。
不就是两家铺子吗,身外之财,守不住就是守不住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等迟早再拿回来就是。
她拍拍手站起来,对着河对岸吼了一嗓子,然后开怀一笑,烦闷的心情立刻扫空。
她转身的时候,冷不丁瞧见谈让站在后面一脸茫然,不知道是不是让她这一嗓子吓懵了。
“谈小郎君你来啦,我给你抓鱼啊!”
谈让一愣,点点头,“你每天都来抓鱼吗?”
“也不是啊,摸鱼也是要看运气的,比如今天倒霉,我预感能抓一条肥的,所以是你运气好,碰上了。”她脱了鞋一扔,裙角系在腰上,然后下水摸鱼。
谈让盘腿坐在河岸上,他发现相对于吃鱼,更加喜欢听她摸鱼的动静,还包括一边摸鱼一边跟他瞎聊。
但是她今天话很少,看来这次的倒霉事比较不同寻常。
“谈小郎君我问你啊。”沈令菡直起腰,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家里人会随便让你成亲吗?”
“?”
“我是说,你自己的亲事能自己做主吗?”
谈让想了想,先点点头。
那就好办了,沈令菡嘻嘻一笑,指着自己,“那要不,你考虑一下选择我呗?”
谈让:“……”
她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