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问題,就像我先前说过的,你可以把我当成一个幻影。”吉尔伯奈翁缓步走在前面,沒有回头,“我一直在这里等待占星术士到來,在时间尺度、空间位置与觐见者的灵魂波动三者恰好配合的时候,时空裂缝就会开启,我们就能拥有一丁点闲聊的时间,我此前见过的每一个朝觐者都急于询问占星术的深奥理论,而你,是唯一一个沒有针对占星术本身提出问題的小家伙。”
约纳徒劳地追赶初代导师的脚步,一边羞愧地低下头,“我还只是个四级学徒而已……我还沒遇到研究瓶颈,如果柯沙瓦老师在这里,一定会欣喜若狂的,他被一些问題困扰好多年了……”
“而我,会尽力帮助他们解答问題,占星术是一门刚刚兴起就走向衰落的真理之学,随着安莉西亚的崩坏,我的研究资料全部消失在时空乱流里,沒有给占星术士协会留下足够的遗产,这是我的过错。”沒有理会学徒的内疚,吉尔伯奈翁自顾讲下去,“,,永恒之镜,是我能对后辈做出的唯一补偿。”
“原來这里真的叫做永恒之镜。”约纳睁大眼睛,“那么光明之井是什么意思。”
“鬼知道,土著人的叫法吧。”吉尔伯奈翁扭转脖颈,示意约纳观察两侧,占星术士学徒左右环顾,发现不知何时,他们的脚下已不再是无穷无尽的纯白大地,而变成生机盎然的翠绿草坪,一条清澈的小溪穿过草原蚰蜒流远,天际线依然由延绵的沙丘组成,可方圆五哩内充满绿意,这分明是沙漠中一个仙境般美好的天然绿洲,一座象牙白的占星术塔矗立在绿洲中央,被小溪温柔地环绕,几颗棕榈树掩住占星术塔底层的窗户,一百码高的塔顶,几只调皮的翠鸟在漂亮的雕像上鸣唱,若有若无的音乐声从高塔中传來,一座黄铜望远镜伸出塔身,指向晴朗无云的天空,
“这是……安莉西亚。”约纳立刻明白,自己此刻看到的是几百年前的幻景,
“是的,在塔中唱歌的人,也叫做安莉西亚。”吉尔伯奈翁并未回头,可声音中饱含甜蜜的温柔,他的步伐并未停止,仅仅跨出一步,就将洁白的占星术塔抛在身后,约纳回头一看,露出震惊的神色,一场毁天灭地的爆炸正在无声上演,自空间原点爆发的乱流以占星术塔“安莉西亚”顶层为中心,撕裂了方圆十五哩内的一切事物,把岩石、金属、空气、草坪、河流、树木、泥土、人体和时空本身搅为粉碎,仅仅几秒钟后,爆炸中心只剩下一道横亘在空中的狰狞空间裂缝,原本宁静的绿洲化为乌有,黄沙正哗哗地灌入被乱流吞噬的巨大坑洞,天空中风云变色,一场暴风雨正在漆黑的云层中聚集,
“第二个问題,这就是安莉西亚的遗迹,安莉西亚就在这里,也不在这里,正如同对于你來说等同于幻影的我自己一样。”吉尔伯奈翁脸上无悲无喜,一步步前进,只是一眨眼功夫,时空崩坏的场景被远远抛离,约纳看到沙丘像海潮一样起起伏伏,无尽沙海在几秒钟内上演了上百年的兴衰演变,他看到部落人倾尽力量征服了巨大的噬沙虫,在大虫脊背上建立起房屋和堡垒,也看到吐火罗帝国的骆驼骑兵驰骋在滚滚黄沙里,用雪亮的弯刀画出鲜血洒成的国境线,他看到无数大大小小的噬沙虫沿着宿命中的8字巡游路线,如飞蛾扑火般冲向高高耸立的大沙瀑,然后坠落、死去,腐化成流沙中的枯骨,也看到第一面风帆在沙漠中扬起,意气风发的西大陆來客驾驶着简陋的帆船驰骋在沙丘之间,把三十三名扎维人的声名传播到无尽沙海的每一个角落,
而在飞速流逝的时光里,安莉西亚遗址的那道空间裂缝一直存在于一百码高的空中,原本占星术塔顶层的高度,裂隙散发着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玄妙光辉,无论风、雨、雷、电,日盈月缺,无时无刻不用纯白的光芒照耀大漠,
“第三个问題的答案就是这样,时空乱流的原点并未被堵上,來自异世界的能量流动从这里溢出,构成了‘永恒之镜’的基础结构。”吉尔伯奈翁说,“我沒有想到,一次付出生命代价的失败试验,居然产生了这样奇妙的后果,我说过,我早已是个死人,但从某种角度來说,我与安莉西亚在时空乱流中永生了,我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唯有在觐见者出现时能够维持在世时的形态,这样解释,你明白一点了吗。”
约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您不仅活在这里,还活在每一本教科书上、每一座占星术塔里、每一个吉尔伯托螺旋内、每一个占星术士的心中。”
“说得好,吉尔伯托螺旋,我喜欢这个名字。”初代导师迈出右脚,四周的场景再次改变,占星术士学徒浑身一颤,寂静的夜晚荒原,沒有一颗星辰的夜空,布满荆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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