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身边有人护着,她在不在都没什么要紧,顾宁便随便在马厩寻了一处僻静地,将随身匕首抽出,点燃稻草,将匕首在火光上烤了烤,撕开后背衣裳,打算直接用匕首剜箭头,谁料刚要下手,徐峰却找了过来,看见顾宁的行为,一把夺过匕首,怒斥:
“怎可如此草率,你也太胡来了。”
顾宁欲夺匕首:“胡来什么,箭头总得挖出来,要不你替我挖?”
徐峰一时竟不知对顾宁说什么好,之前听说她除了是陆钊的弟子之外,还出身国公府,虽是庶出,但与寻常人家的女子相比,地位总要高些的,不说她该有点小姐脾气,但至少不会像这般不讲究,完全不把自己当姑娘看待了。
一声叹息后,徐峰将顾宁扶起:
“殿下让人请了大夫,在前厅等着呢。你自己摸瞎动手,是嫌命长吗?”
顾宁愣住,他们不是在避祸吗?萧廷居然还能给她请大夫?心里莫名感动了一把。
然而,这把感动还没有维持片刻,就被无情打破了。
走近主舍,就听见萧廷那简直要把肺咳出来的声音,顾宁就从梦中清醒过来,就说避祸途中怎么会为了她请大夫过来,根本就是萧廷需要,她不过是顺带的。
顺带就顺带吧,确实比她自己摸瞎动手要好,两个大夫,一个大夫给萧廷诊脉,一个大夫给顾宁剜箭头,两边配合默契,很快就诊治结束,去到一旁拿剪子纱布和开药方去了。
大夫离开前给顾宁留了一瓶金疮药,她是外伤,除了喝药之外,还需用药外敷止血,可她能用匕首自己剜箭,却没法精准的给自己上药。眼珠子一转,就把主意打到坐在那儿闭幕眼神的萧廷身上。
“殿下。卑职够不着,你给帮个忙呗。”
顾宁把金疮药径直递到萧廷面前,萧廷拧眉之时,又牵动了些肺脉,接连咳了好几声,目光中透着一股子‘你疯了’的神情,可顾宁好像天生对这种不识趣的目光不敏感,无论萧廷怎么瞪她,她就是不知道收敛,还把药罐子送的更近,厚颜再道:
“举手之劳而已。”
萧廷偏过头去,用帕子捂着嘴再咳两声,也不知中了什么邪,虽然态度不是很好,却还是接过药瓶,顾宁很自然的转过身,蹲在萧廷面前,将后背的伤口对着他,好方便他上药。
萧廷耐着性子,将金疮药的药粉撒在顾宁的伤口之上,看着那药粉与血相溶,这般啃噬骨肉之痛,顾宁却好像没什么反应都没有似的,还很嘴贫的蹲在那儿跟萧廷说话。
“殿下,不是卑职说你。你那身子骨儿也太差劲了。今儿才跑了多远的路,你就上气不接下气,要是再多跑一会儿,那些刺客没杀到你,你就先被自己给累死了。”
萧廷稚气未脱的俊秀小脸上满是冷笑,似乎对顾宁的话很不苟同。
“卑职真心觉得,与其日日部署护卫,不如殿下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毕竟有句老话不是说了吗?唯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有些贼无论怎么防都防不住,若真遇到那种防不住的贼,自己又没有自保能力,谁能保证不会阴沟里翻船呢?人这一辈子啊,会遇到大大小小的事情,自己总要……哎呀。轻,轻点儿,轻点儿。”
顾宁回头看了一眼,正对上萧廷那冷凝的目光,心上一紧,骤然闭口,露出一抹尴尬且想息事宁人的笑,萧廷冷眼扫过,将药罐子往桌上一放:
“可以了。”
眼如冰刀,声如寒霜,让素来没什么眼头见识的顾宁都察觉出的冷意,可就真的是冷了。
干咳两声,顾宁站起身来,正好大夫准备好了剪子和纱布,两个丫鬟过来请顾宁入内包扎,顾宁原本想推辞,却在又一次对上萧廷那阴冷小眼神时退缩了,乖乖跟着婢女去到内间。
心中忍不住暗道:这小奶狗的眼神也太恐怖了。明明一副乳臭未干的模样,却总有一股天生威仪压得人不敢在他面前造次,就他这小病鸡的柔弱模样,眼神尚且这般有杀伤力,若是将来等他再大一些,历练多一些,那时他的眼神莫不是直接就能杀人了?
想想还真是挺可怕的。
顾宁包扎完了伤口,从内间走出,正好陆钊从外面进来,陆钊往顾宁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她包着伤口的胳膊上,没说什么,走到萧廷面前禀报:
“殿下,内鬼找出来了。”
顾宁心中八卦之魂燃起,嚯,这小病鸡手段还一套一套的,计谋一环接一环,用自己做局,不仅引出了刺客,还把内鬼直接揪了出来,这般心思,这般城府,长大了也不知是个多大的祸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