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绞痛!
那痛楚如此剧烈又如此汹涌,痛得他想要就此死过去。
沈缺将沈令安拉离了崖边,刚刚获救的女子奔上前来,她扶住沈令安的胳膊,眼中有泪,“令安,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阿姐,这不关你的事……”过了好一会儿,沈令安才哑着声音开口道。
“沈相!”突然,赵煜急促的声音传了过来,沈令安抬头,就见他骑马匆忙地奔过来,身后竟还带了大批的人马。
这一场厮杀,令隐卫损失惨重,已经明显开始寡不敌众,但是赵煜一出现,形势立刻开始逆转。
见赵煜要往这边而来,有人阻拦在他的面前,被他一剑扫开。
“她不是安妃!”赵煜的声音高声响起,带着一丝气急败坏和担心。
“你说什么?”沈令安整个人都似晃了晃。
赵煜已经奔到他的不远处,他从马上匆忙下来,踉跄着奔了过来,“我用性命跟你担保,她不是安妃!”
“不可能!”沈令安反驳道。
他不是个会轻信他人的人,涉及到姐姐,更是慎之又慎。
但是那日来到岩州,第一眼看到“尹思安”,就听她用嘶哑的嗓音说道:“令安,我是个已死之人,你不该找我。”
他的心头便受到震撼,只觉得眼前这人,定是他的姐姐没错!
然后又听她感激地道:“你将泰儿照顾得很好,泰儿交给你,我很放心。”
当年她留下的最后一句便是“令安,泰儿就交给你了”。
至此,沈令安的怀疑已经打消了一半。
后来他又试探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漏洞,她的一颦一笑,都像极了他印象中的姐姐,那个被人所侮辱却仍怀一身傲骨的女子,那个在生死关头护他逃走的那个人,更是那个忍辱负重进宫、想要独自报仇的人。
可虽说如此,此刻他看着“尹思安”的神色已发生了变化,只因他与赵煜同僚多年,对此人秉性也算了解,他是他所愿意信任的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尹思安”面色不变,唇角却露出一个苦笑,她看向赵煜,问道:“你说我不是尹思安,可有何证据?”
“你可认得我?”赵煜看着“尹思安”,唇角微微扯了扯。
“尹思安”眸光微闪,道:“你这是何意?”
“你不认得我,是吗?”赵煜笑了笑,道:“当年安妃为了让大理寺重启尹家一案,特意召见过下官,不止一次。”
“是吗?时日已久,我不记得也属正常。”“尹思安”的神色仍是淡定,只是眼中却闪过一道波光。
沈令安的神色却是真真正正变了,当年尹思安从未想过让大理寺插手此事,她知道凶手是谁,尹家亦不是含冤而死,无需自证清白,她想要的,从来都只是手刃仇人。
所以,她不可能为了重启尹家之案召见赵煜,更何况,那时候的赵煜,应当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就算尹思安想要重启尹家之案,也绝不会召见赵煜。
“尹思安”看向沈令安,见他面上没什么表情,可气息显然已经开始不对,直到这时,她的表情才出现了一丝裂缝,可她还来不及动作,沈令安已经伸手扣住了她的脖颈,将她狠狠地摔到地上。
尹思安痛得惨叫一声,嘶哑的嗓音尖声叫道:“令安,你信我!”
“说!你是谁?!”沈令安厉声问道,他的双眼充了血,神色十分可怖,若非是因为她,若不是因为她……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孟竹坠下悬崖?!
那时他的第一反应明明是要去救孟竹的,可她突然惨叫出声,痛苦之情难以言表,甚至还跟他说“令安,不要管我,莫让泰儿知道我曾经活过……”
他的脑海里顿时便想起了失去母亲的外甥,那么多年,他一个人在深宫里,不知多少次在午夜梦回时喊着“母妃”,他的母妃既还活着,他怎么忍心让他再次失去?
可是,这个人,这个人偏偏是个彻头彻尾的假货!
可笑的是,他竟然信了!
他竟然信了呵!
他为了这个人,错失了救孟竹的机会!
那是他这一生最爱的人,是他孩子的母亲,他竟为了这个不知是谁的女人,牺牲了他最重要的人!
“令安……我,我真的是……”那女子还妄图垂死挣扎。
“闭嘴!”沈令安再次厉声吼道,手中力道渐渐加大,眼见那女子面色渐渐泛青,他突然听到沈缺在旁边提醒道:“主子,留活口!这背后定有人指使!”
沈缺的话犹如醍醐灌顶,惊醒了沈令安,他蓦地松了手,面上的恨意第一次这般外露,他狠狠地盯着艰难地喘着气的女子,目光阴冷如毒蛇的蛇信子,只听他冷声道:“把她给我带回去,别让她死了。”
沈令安的声音冷得像是冻成三尺的寒冰,带着地狱的寒意,刚刚从他的手下捡回一条命的女子听了,突然觉得后背发凉,源源不绝的惧意从心底升起,似乎刚刚躲过的并不是鬼门关,接下来要迎来的才是真正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