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竹其实并不想和面前这群人沾上关系,他们一看便不是一般人,但她看了看黏在她身上的小殊儿,心底到底还是软了软,点头道:“那便麻烦了。”
说着,她对阿胖和小六说道:“阿胖,小六,拿上东西,我们走吧。”
孟竹说着,一手抱着小殊儿,一手拿过自己的包袱和剑,那把剑是当年初初开始学武时,白翁送给她的,说她最适合练剑术,这把剑由此也陪伴了她两年。
如今她离开无人谷,更是要有利器防身,白翁也叮嘱她要随身携带。
“十九姐姐,我来帮你拿。”阿胖上前,将孟竹的包袱和剑拿了过去。
一群人出了破庙,姜承泰已经被安放在马车上,沈令安也上了马车,他转过身,将小殊儿从孟竹怀里抱了上去。
孟竹正在犹豫自己该上马车还是骑马,小殊儿已经迫不及待地道:“娘亲,快上来!”
孟竹只怕爬上了马车。
这马车是阿胖自己驾回来的,没雇车夫,故而他和小六便在马车外面坐下,驾着车朝岩州城走去。
孟竹进了马车之后,坐在沈令安的对面,小殊儿又迫不及待地爬到她的腿上,软乎乎的小手抱着她,他没有说话,但是一直在她腿上动来动去,小嘴一直咧着,可见是很开心。
沈令安目光复杂地看着孟竹,双拳紧紧握住,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恢复平静,开口问道:“不知十九姑娘是何方人士?”
孟竹一愣,这话可把她问倒了,她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何方人士。
“不便说?”
“那倒不是,是我自己也不知是何方人士。”孟竹有些尴尬地回答道。
车外的阿胖听到了,嘻嘻一笑,“十九姐姐别说不知道自己是何方人士了,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哈哈哈……”
阿胖话音一落,沈令安的心便猛地一跳,但他面上却仍然平静,问道:“为何?”
“因为十九姐姐摔坏脑子了呀。”车外的小六也插嘴道。
“……”阿胖和小六的话简直是在戳孟竹的心窝子,她一脸无奈地道:“你们俩好好驾车。”
“十九姐姐,你别担心呀,也许我们这回去岩州能找到你的亲人呢!白翁说了,等你遇到了亲人,也许就能想起来了。”小六继续道。
小殊儿正坐在孟竹腿上玩着她的头发,他似懂非懂地听着旁边的人说话,突然小眼一瞪,看向孟竹:“娘亲不记得小殊儿了?”
“……”孟竹一阵语塞。
“那娘亲也不记得爹爹了?”不等孟竹回答,小殊儿继续“拷问”。
见孟竹不回答,小殊儿小嘴一瘪,双手捧住孟竹的脸,强行让她看着自己,道:“娘亲你好好看看,这是小殊儿,是你儿子!”
然后又将孟竹看向沈令安,继续道:“那是爹爹,是你夫君!”
“现在记得了吗?”小殊儿小脸呈严肃状,一本正经地问道。
孟竹的脸腾地红了,她满脸尴尬地看着脸上并无什么表情的沈令安,丝毫没发现他眼底汹涌的暗流。
“记得了吗?”小殊儿继续问道。
“记,记得了……”孟竹的声音颤巍巍地响了起来。
小殊儿这才满意地放开孟竹,眯着眼朝孟竹一笑,“这才是小殊儿的好娘亲,娘亲以后可不许忘了小殊儿和爹爹!”
孟竹继续尴尬,她垂了垂眸,不好意思去看沈令安的表情。
车外的小六和阿胖听了小殊儿的话乐得咯咯笑。
“十九姑娘是如何受的伤?”沈令安敛了敛眸光,问道。
孟竹沉默了一会儿,答道:“从悬崖上摔下来了。”
沈令安眼底蓦地掠过一抹光,看着孟竹的目光添了丝灼人的热度。
孟竹越发觉得不自在了,为了打破这种尴尬,她转移话题问道:“不知公子贵姓?”
问完她又后悔了,因为她记得小殊儿说过他爹爹姓沈。
“敝姓沈,名令安。”沈令安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让自己保持平静,慢慢答道。
孟竹听了,点了点头,“原来是沈公子。”
她的内心没什么波动,她没有记忆,又一直呆在无人谷里,对外界消息本就知之甚少,更何况一般人就算知道沈相,也未必知道他的全名,更不要说孟竹连沈相都不知道。
沈令安攥了攥手心,再次问道:“我看姑娘有武功底子,可是从小便会了?”
孟竹听了,忍不住一笑,“当然不是,不过是这两年才学会的三脚猫功夫,师父知晓我体弱,特意教来让我防身用的。”
沈令安眼底的暗流越发汹涌,只听他再次问道:“难道姑娘是被白翁所救,才拜他为师?”
“是啊,师父是我的再生父母,没有师父,便没有今日的十九。”虽然孟竹觉得沈令安的问题有点多,但也没有多想,回答道。
毕竟小殊儿如此可爱,他的爹爹就算无礼了些,也能忍受。
她低头看了眼小殊儿,他的小手还抓着她的头发,不过却安静了许多,露出睡眼惺忪的模样,不一会儿,就趴在她怀里彻底睡了过去。
孟竹的眸光里流露出一丝温柔。
沈令安看着她的模样,心中似有滔天巨浪掀过,尹思安一事,他铸成大错,从此夜夜难眠,心结难解。
所以今日即便看到他朝思暮想的人,他仍是带了七分怀疑,不敢轻下判断。
可一番试探下来,他再也不能维持自己的镇定,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在叫嚣:她是孟竹,她就是孟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