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发热得厉害,又找不到郎中,她连着哭了好几天,嗓子都坏了……”
“后来呢?”凌喃喃问着,想到午夜梦回时耳边的啼哭,只觉眼前发黑。
“她说小公主……哑了。而且、只怕是凶多吉少。”夏姬声音低得宛若冬蝉的哀鸣。
“穆皓轩怎么不派人去找,不派太医去诊治?”凌菡颤抖着,一呼一吸都牵起疼痛。
“他当时就派人去的,但村子里的人说她们走了,还说……孩子病逝了。”
轰然一声,凌菡只觉心墙坍塌,她靠着一把椅子,勉强站住,却觉得自己摔进了井里,一口黑暗冰凉的井,看不到任何光亮,孤寂地等着死亡的到来。
“穆皓轩不相信,他说没看到、就不能相信。而且之前不是被人追杀么,肯定是杀手怕任务没完成,威胁村民这么说的。”夏姬扶着凌菡坐下,轻声劝慰:“这个说法,也很有道理,所以他现下还一直托人去找。”
“你还不知道,他最擅长自欺欺人……”凌菡趴在扶手上哀哀哭泣,心仿佛被藤蔓一圈一圈地箍紧,痛得不可言喻。
“聊完了没有,该走了。”宫女在门外喊道。
“姐姐,你既为小公主受了这么多苦楚,这时候可千万不能放弃,至少还有一丝希望啊。”夏姬忙忙地安慰着,这次进宫本想和凌菡好好聊聊,因她觉得凌菡不是苟且偷生之人,身上定藏着秘密,谁知却聊到了最凄惨的往事,弄得她失魂落魄,心里十分过意不去。但宫女已经催促,她不能再留,遂赶紧拿出藏在衣襟暗袋里的荷包塞给凌菡。
“妹妹去吧,我没事的。”
“姐姐一定要保重,我改天再来看你。”夏姬觉察凌菡受辱求生是为了女儿,但不是只为女儿,遂放下担心她会轻生的担忧,紧了紧她的手,出了房门。
凌菡伏在椅子上,不知过了多久,夜幕降临,啜泣声变成了滴滴答答的雨声,寒意从窗缝潜入,漫延至全身。
“放心,这是绝密。”
“半个月左右,就能见到了。”
女儿即便活着,也哑了……若真是如此,楚瀛飞应该会知道才对,怎会带着几分得意来告诉自己。他找到的是谁?
倏然,冷风破窗而入,吹干了凌菡脸上的冷泪,寒凉刺骨。
*
次日,凌菡便将药拿给了婧美人,她很是满意。
“不错,你还挺能干的,我可以奖励你一个、糟糕的消息。”婧美人又勾了勾食指,示意凌菡上前。
“我听太子妃说,三皇子特意让人从殷国带回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三四岁的小女孩。这几天正住在一个将士家里,教着怎么对口供呢。”
“对口供?”凌菡眸光茫然,不见一丝神采,脸色也苍白得吓人。
“是啊,教她怎么认娘呗。”婧美人撅撅嘴:“其实也挺好的,让你以为亲生女儿还活着,不是很安慰吗?不过我是最讨厌欺骗的,所以觉得是一种奖励。”
“哎,怎么回事啊,告退礼还没行就走,懂不懂规矩!”一旁的宫娥喝道。
“算了,看她这气色,还忍心说她吗?”婧美人摆摆手:“回去好生歇着吧,这几日不用来了。”
婧美人和上官蓉的话固然不能相信,可楚瀛飞的话就能信吗?等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
半个月后,楚瀛飞果然派了个小太监,到尚服局找凌菡。
“凌掌衣随小的去趟麟阳宫吧。”
凌菡点点头,她认得这小太监是阮公公的心腹,看来楚瀛飞对此事还是很谨慎的,只是、他要做一出怎样的戏呢。
“奴婢见过三皇子。”
“怎么回事,这才几日,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楚瀛飞看着孱弱的凌菡,吃了一惊。
“没什么,这几天总做噩梦,梦到女儿被人追杀、还生病,最后、”
“快别说了,我看你是不是这阵子太受罪,听到件好事反而多思起来。”楚瀛飞皱着剑眉,伸手探了探凌菡的额头:“等会吃点‘祛热散’。”
楚瀛飞犹豫了一下,握着凌菡的手肘,引她进了两层隔门,才伸手去推墙上的暗门。
“等等。”凌菡拦住楚瀛飞推门的手,看见他袖口露出几条被抓的伤疤,自然是她那天的“杰作”,下意识地退了两步:“找到的、真的是我的女儿吗?”
“当然,我派人找了许久,应该不会弄错的。”
“我总觉得我没这么好的运气。”
“你是怀疑自己的运气,还是怀疑我的居心?”楚瀛飞的脸沉了下来,低头盯着凌菡,这次的目光不犀利,反而带着些许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