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踹他一脚。
出门在外,多奉承几句总没错。
店家一口气端了三碗馄饨,热气腾腾摆在他们面前,笑着打招呼:“陈四叔,你又在教书育人了。”
陈四连连摆手:“我这半碗水,哪够格教书育人啊!不过是一点风俗常识,随意说说罢了。”
林甘蓝还待顺藤摸瓜,多打听几句乐陵县乃至国泰镇的消息,陈四已经一口气喝尽了碗里的汤汁,掏出五块钱递给店家,起身欲走。
店家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膀大腰圆,见状连忙把毛巾往肩膀一搭,双手接了钱,兴高采烈送他几步路:“四叔,不多坐会儿?”
陈四没回头:“不坐了,我去看看能不能买只羊腿。”
“给九叔加餐?”
“一入冬,他就嚷着想吃羊腿……”
说话间,陈四已经走远,剩下半截话飘在风里,听不太清楚。
不过店家也不在意,哼着小曲儿继续回到大锅前煮馄饨。
夜幕渐临,待八碗馄饨上齐,已经过了饭点,小店里少了大半客人,剩余的稀稀拉拉占了几张桌子,显得有些寥落。
刚才那个陈四,林甘蓝止不住好奇,干脆拉住店家打听:“老板,刚才那位陈四叔,你很熟?”
暂时没客人,店家拉了张条凳,点点头:“一个村儿的。”
“看起来你跟他年纪差得不大啊,怎么也叫他叔?”
店家开怀一笑:“嗨,小地方讲究辈分,认真论起来,他比我只大三四岁。”
林甘蓝暗暗一惊,那也不过三十几,怎么看起来足有四十多,长得也忒着急了吧!
闲着无事,店家索性叼一根烟,跟他们攀谈起来。
“陈四叔在咱们县的卫生院工作,好多人都知道他,医术精湛,医德高尚,得了好些锦旗,年年都是医院的优秀员工!”
林甘蓝再一惊,满身的酸腐气,却居然不是教书匠,而是个医生?
她低头看看自己,跟陈四可谓是半点没有同行气息。
说话间,厉晋远一连吃了好几个馄饨,皮薄馅多,少了黏腻的味精,全靠猪骨高汤提味,鲜得差点一口咬掉舌头。
他连声称赞,哄得店家兴高采烈,还不忘道出心中疑虑:“我刚听你提到九叔,他们家有九个孩子啊?”
店家的笑容渐渐消失,语气也沉重起来:“他家统共就两个孩子,一个陈四,另一个就是陈九。陈家阿姆身体不好,生了孩子没多久就去了。陈九在她肚子里就弱,一众稳婆都以为生不下来,哪知最后生下来了,却从娘胎里带出了病根,近三十年了,几乎不下床。”
“两三年,陈家阿爸也去世了,陈家人丁单薄,就剩了兄弟俩。为了就近照顾这个弟弟,乐陵卫生院给了他好多次机会往市区调职,他都不肯去,平时请个村里大娘照顾陈九的衣食起居,周末就自个儿回去,兄弟俩感情可好了。”
闻言,林甘蓝忍不住唏嘘。
觑着他们快吃完了,店家眼珠子一溜,把话题转到了他们身上。
“几位是外地人?来乐陵找好住的地方了吗?附近的旅馆我都熟悉,报我的名儿,可以给你们打折。”
原来是打着赚外快的主意!
厉晋远把编好的身份说了:“我们暂住一夜,明儿就得找车去国泰镇。”
“国泰镇?”店家狠狠一拍大腿,“我熟啊!我老家!”
野狼小分队互看一眼,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竟然随便在街边吃个馄饨,都能遇上国泰镇的人。
可厉晋远开口打听国泰镇的情况,店家却苦了脸:“我老家的确是国泰镇的鱼子山,不过十几年前就来乐陵县开店了,一家老小都在乐陵县,实在是不晓得老家最近怎么样。”
刚刚燃起的希望火焰,就此熄灭。
瞥见众人怏怏不乐,店家连忙补救:“不过我知道明早七点,有一班去国泰镇的车,我有司机电话,可以替你们预留位置。”
厉晋远点头应了,他们人生地不熟,自个儿找车,还不如让地头蛇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