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韩诺小时候常上纪家玩闹,还经常留宿纪家,可自从上了大学后就很少出现了,性子也越发沉默寡言。现在想来,纪橙橙应该就是那段时间编造了一个韩父的虚假死因,成功挑拨了韩诺和纪家的关系。
纪橙橙的眼珠子左右乱轮,目无焦点,似乎在思考什么。
不过片刻功夫,她就有了决断,矢口否认:“妈咪,你别听韩诺胡说,我怎么可能自己编造韩叔叔的死因呢!你们那一辈的往事,我根本就不清楚,我甚至都没见过喊叔叔啊!”
即使见过很多次她的变脸功夫,但每一次,林甘蓝都忍不住惊叹,简直是堪比奥斯卡影后的演技。
纪橙橙挪向纪母,想抱住她的胳膊撒娇,奈何双手被拷住,又有苏元等一干警察守在旁边,只得作罢。但她还能摆出谄媚的笑,娇弱又可怜:“妈咪,是我不对。一时猪油蒙了心,以为你们更爱姐姐,所以才会犯错。还好姐姐没事,妈咪可以原谅我吗?我想离开这里,和你们一家团聚。”
林甘蓝站在一旁,嘴巴张大成O型。
天呐,这也行?
可以说,纪橙橙害得整个纪家濒临家破人亡,这会儿却还有脸向纪母求救。更离谱的是,纪母居然犹豫了!
“擦一擦你的口水。”厉晋远装模作样地提醒道。
林甘蓝这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滑着轮椅到了自己身侧,惊讶地同他交流:“纪伯母上辈子是不是杀了纪橙橙全家,得用这辈子赎罪?纪家被纪橙橙害得那么惨,可她居然还在犹豫救不救纪橙橙?我的妈呀,纪橙橙有洗脑的魔力吧,她真该去参加传销组织啊,一定会有番大作为!”
“妈,我知道错了。你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救救我吧。”纪橙橙几乎朝她跪下,眼泪哗啦啦往下滑。
韩诺似乎见多了这场面,一点不惊讶,连她否认曾经说过的话,都不曾掀起一点情绪波动。
反倒是纪母,见了纪橙橙的眼泪,双腿便挪不动步子。
苏元重重的咳嗽了两声,警告道:“纪橙橙,别浪费功夫演戏了,你犯下的罪行已经触犯法律,没人能救你。”
厉晋远滑动轮椅上前,补刀:“纪橙橙,你的手上沾了那么多鲜血,每逢夜晚,不会听见它们的哀鸣和哭泣吗?你真的夜夜都能睡得着吗?”
“晴晴那么小,单纯天真,把她推进游泳池的时候,你的心不会痛吗?纪如珠待你似亲妹妹,即使怀疑你谋杀了她的女儿,仍旧对你残存一分善念,你却教唆韩诺谋杀她。她现在还躺在病床上靠呼吸机生存,你的心不会痛吗?”
他一字一句,分明没什么情绪起伏,可说出口却似箭矢,每一支都正中纪母的心。
纪橙橙曾经做过的事,一件件,一桩桩,在她的眼前滑过,轮廓渐渐清晰,最后淹没于漫天的血水。
纪母捂住耳朵,尖叫一声,跑开了。
纪橙橙唤了她两声,但纪母完全没听见。她站起身,淡定地掸了掸身上的尘土,腕间的金属手铐碰撞发出清脆声响。
那副无所谓的表情十分欠揍,好像刚才的求饶不过是为了生存的不得已而为之,眼看不能奏效,她连最后一刻的假装都懒得了。
纪父气得吹胡子瞪眼:“孺子不可教也!你妈一向溺爱你,可这次,连她都不会再救你了。”
纪橙橙一点不怕,甚至笑出了声:“哦,我不信。她那么爱我,没了我,她会活不下去的。现在她被你们蛊惑,待她冷静了下来,她会救我的。”
她的话,深深惹怒了纪父。
纪父狠狠一跺脚,赌咒发誓:“她若还想救你,我和她也不必做夫妻了!”
纪橙橙笑语晏晏:“那我可等着那一天。”
很快,苏元便将纪橙橙和韩诺都带走了,病房走廊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望着已经没了人影的走廊尽头,林甘蓝抚了抚心口,总觉空落落。
扭头,正对上一双湛黑的眼眸,透露出关切:“你怎么了?”
林甘蓝长叹一声,像个看透世事沧桑的耄耋老者:“我总觉得纪橙橙和纪母之间,嗯,挺奇怪。”
厉晋远意味深长:“是挺奇怪。”
纪母简直是——被纪橙橙捅得体无完肤,却还固执地为她递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