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阮软摇摇头:“不是,我五岁那年生了一场病,肺不好,闻不了烟味。”
陈随愣了下,下意识把烟头给摁灭了。
阮软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继续说:“我爸爸后来也把烟戒了,陈随,抽烟对身体不好,你以后还是少抽点,题目做不出也没关系,只要你想学,很快就可以跟上来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会比身体健康要更重要了。”
陈随沉默地看着她,目光变得越来越深,他喉咙发痒,想说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阮软却把他的沉默解读成另外一种意思了:“我是不是……又多管闲事了?”
“嗯?”陈随皱眉表示不解。
阮软无意识地搓着手指,抿着唇说:“你上次说,我对谁都很热心。”
陈随愣住,没想到当时随口说的一句揶揄竟被她解读成‘嫌弃她多管闲事’的意思。其实那时他只是很好奇,为什么无论谁找她帮忙,问她问题,她都能那么耐心地去给对方解答,好像永远都不会觉得麻烦或是不耐烦。
从小到大,他也见过许多学习成绩很好的人,他们或多或少也会教别人做题,但基本都止于这一个题目,从来没有一个人会像她这样,真心诚意地为对方去思考,讲一个题,她能把相关的知识点都给你列出来,然后教你,应该怎样才能把这些知识更好的掌握。
就连像周屿森那样打着学习的幌子一次又一次地‘骚扰’她,她竟然也信了,每次都认认真真地把题目做出来,然后写很详细的步骤给他。
也不知道是该骂她傻,还是夸她天真可爱。
“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微低着头看她,声音很轻:“你信吗?”
“信啊。”她点头。
陈随看了她两秒,突然撇过头,勾着唇笑了,吐出一个字:“傻。”
阮软没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转过脸,目光比刚才要温和了几分:“进去继续写作业吧。”
陈随摇了摇头,移开眼,接过水杯,听她的指示把每种药都按说明吃下了。
他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长袖,袖子被挽了起来,露出昨晚被那些人打伤的伤口,所幸昨晚在医院那边清理了一下,还涂了药膏,现在看上去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你这里,还疼吗?”阮软指指他的胳膊。
“还行。”陈随低声回着。
“要我帮你涂药膏吗?”
陈随又看了她一眼,眼神古怪,但没等阮软看清,他就移开了脸,把胳膊伸了出来,一句话也没有说。
阮软从袋子里翻出药膏和棉签,半蹲下来,帮他涂药。
冰冰凉凉的药膏涂在皮肤上,他却觉得身体都在发热,心和血都是热的,像是在寒冷的冰天雪地里抱了个大火炉,很温暖。
前些天一直郁结在心口的难受,好像也在慢慢消散。
涂完药把东西都收拾好,阮软也跟着站了起来:“既然你没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这些药你记得按时吃,还有试卷……”她顿住,拧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你也多少做一点吧。”
陈随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阮软转身准备回去,刚走了几步,就听到他问:“你明天打算干什么?”
“明天?”阮软停下脚步,想了想,回头对他说:“我跟颜颜……就是许颜,还有林夏,约好了明天去市图书馆做作业。”
“几点?”
“九点。”她有些奇怪他问这么详细干嘛,“怎么了吗?”
“明天早上八点,我在门口等你。”
等她?阮软这才反应过来:“你也要去吗?”
陈随姿态随意地靠着沙发背,两条长腿叉开伸直,挑着眼尾看她:“怎么?不欢迎我?”
阮软下意识摇头:“没……”就是觉得,很惊讶。他竟然会主动提出要跟她们一起去图书馆。
陈随当然知道她在想什么,但也没点破,“你不是让我做作业?我自己不会做啊,你要是不教我,我怎么做?”
理所当然的语气,可阮软听在耳中竟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那明天见。”
“嗯。”
随着门被关上的‘咔哒’声,屋子里又恢复成往日的冷清模样,陈随人没动,随手摸过旁边的手机,打开,就看到收件箱里静静地躺在几条来自于同一个人的未读短信。
他一条条的点开看完,抬头时,瞥到前方被叠放得方方正正的毛毯,兀自看了一会儿,低下头,笑了。
——
周日早上八点,阮软准时出门,没想到一推开门,就看到斜靠着墙站立的陈随,他单肩背着书包,也不知究竟等了多久。
阮软有些意外,也有点抱歉,“你等很久了吗?”
“没有。”他否认,视线自上而下将她打量了一圈,今天她穿了一件粉红色的羽绒服和一条白色的裙子,帽子也是粉色的,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小娃娃,很可爱。
阮软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主动问他:“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
她就猜到会是这个结果。
“那先陪你去吃早饭吧。”
“嗯。”
阮软边走边问:“你想吃什么?”
陈随反问她:“你呢?”
“我?我已经吃完了。”
陈随看着她,声音很低:“你吃的什么?”
“我吃的米粉,小姨煮的。”
“哦。”陈随转过脸,随手一指:“就在这吃吧。”
阮软抬头看了眼店名——酸辣米粉店。
这个点来吃早餐的人不多不少,陈随在最里头的桌子前坐下,向老板点了一碗米粉。阮软坐在他对面,把书包拿下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你要喝水吗?”
“嗯。”
她起身走到旁边的饮水机旁边,接了两杯热水,一杯放在他面前。
陈随伸手把塑料杯拿在手里,还没喝,就听到她说:“水有点烫,你喝慢一点。”他抬起眼,正对上她黑溜溜的眼睛,认真,干净,就像他手中的那杯白开水一样,没有任何瑕疵。
老板将米粉端上来,陈随收回视线,从旁边抽出一双筷子,低头吃了起来。
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一直被周屿森拉着在讲话,也没注意他,现在才发现,跟大部分男孩子大口大口吃东西的习惯不一样,他的吃相很斯文,修长的手指握着筷子,不紧不慢,一口一口地嚼着,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