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里,时时刻刻都在警惕身边的人,哪怕晚上睡觉也不安稳,他在害怕什么?他在保护着自己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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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状态,是长期以来形成的,很难改掉,说明他的内心深处,一直都把自己当成一个随时都有可能暴露,面临极度危险的情报人员。再从心理和生理的角度分析,即便真的是一个一线情报员,一旦回家,在确定已经安全的情况下,第一个晚上还会出现这种反应,第二个晚上强度会大大减轻。第三个晚上,是他完全放松的时候。
南京当时绝对安全,铜墙铁壁,他又身处总部,并且过了三天了,为什么他还不能放松?他还在警惕着什么?”
“你说的什么心理生理的,我不懂。”戴笠微微点头:“但他的反应,凭我的经验来看不太正常。”
戴笠是有真材实料的,特工王的名声货真价实。
仅仅凭借一个人的反应,立刻对对方产生了怀疑,这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
“我心里是有一些怀疑,可龚长林跟随了我那么长的时间,尽忠职守,兢兢业业,办事能力又极强,屡次顺利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而且此人品德极好,公私分明,不贪财不好色,自律性极强,几乎可以看成是一个完人,这样的完人我怎么能够对他进行审查?”
戴笠不紧不慢说道:“公开审查不行,我派人暗中调查,可老实说,任何调查都没结果,甚至连我派出去调查的人回来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完美的人,一点瑕疵都没有。问题是,越是这么说,我的心里啊,就越是不安心。”
孟绍原不暇思索脱口而出:“哪有什么完美无缺的人,一个人过分的完美,很有可能是伪装出来的,他不容许自己出一星半点的差错,更加不容许自己有把柄落到别人手里。过分的完美,就是掩饰,他的秘密绝不能够暴露!”
“这些都只是猜想而已。”戴笠轻轻叹息一声:“当时,我考虑了很久,一个元老,一个毫无缺点的人,我能够对他做什么呢?处分他?不用他?其他的人看在眼里会怎么想?人心会不会因为此事而浮动?我必须谨慎对待。所以在考虑再三之后,我委派他出任香港专署特派员,并提高了他的待遇,与高级站长同级。
到了香港以后,他做事更加认真负责,就连香港站的站长老李回来开会,都再三感谢我派了一个这么了不起的人去,很多事情老李都不用开口,龚长林就已经提前做好了。几个秘密的日特联络点,也都是他一手破获的,他让日本在香港的势力损失极大。”
说到这里,戴笠又叹了一口气:“我本来认为是我想的太多了,错怪了一个好人。可是当我翻阅老李带回来的材料,发现龚长林到香港去没有半年时间,一个叫田原幸太的日本人忽然异军突起,号称什么日本最强杀手,而且成了龚长林的死对头。
做我们这一行的,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必须要对任何事情都抱着怀疑的态度。早不出现,晚不出现,龚长林一到香港,日本最强杀手就出现了?是巧合,还是特意这么安排的?田原幸太为什么会把龚长林当成对手?当时实际负责香港工作的,是老李。
龚长林是特派员,主持工作的是老李,一个像龚长林如此完美的人,破获日特联络点的功劳,肯定不会争功,可田原幸太为什么知道其实都是龚长林做的?为什么要把他当成死对头?但还是那句话,这些,都只是我的怀疑。”
了不起啊。
孟绍原心里叹息。
很多在别人看来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到了戴笠眼里,却成为了他怀疑的目标,而从事后发展来看他的怀疑完全是正确的。
“我一直希望我的怀疑是错的,所以这次军统局成立,我往各个重要城市派遣巡视员的时候,上海方面,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龚长林的名字。”
戴笠朝孟绍原看了一眼:“没有人可以在孟绍原面前说谎,真的假的,在你面前早晚都会现出原型的的,我要通过你来分辨他的真伪!”
孟绍原苦着一张脸:“戴先生,那你好歹给我提个醒啊,差点让我们全军覆灭啊。”
“这点是我的责任,我没想到龚长林那么急不可耐的设计出了这样的计划。”戴笠先是自责了几句,然后又说道:
“但我不能向你提出警告啊。”
孟绍原一怔,随即便明白了戴笠话里的意思。
一个屡立战功,毫无缺点的人,却要遭到怀疑,被秘密的调查,等查下来还是没有任何问题,参与调查的人会不会寒心?
比如说孟绍原,会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
为戴先生做再多的事,可最终结果却也是无法得到他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