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一点都不在乎。
孟绍原也不管张启山心里是怎么想的:“老太爷现在怎么样了?能见客吗?”
“其他人一律不见,但叔叔来了他是一定要见的。这些日子,他嘴里念叨的,一直都是叔叔。”
张启山打开了房间里的一道侧门:“叔叔请跟我来。”
带着他穿过一条封闭的走廊,张启山在一间屋子外站定,对着里面叫了几声“父亲”。
虽然没有应答,张启山还是推开了门:“父亲在里面,我到外面看着。”
孟绍原还没走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中药味。
他悄悄的关上了门,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床边,自己搬了一张凳子坐下。
老太爷睡着了。
一段时候没见,老太爷已经消瘦得骨瘦如柴。
这哪里还有当年一把大刀横行天下,八十高龄痛殴日本浪人,民国教父的风采?
孟绍原看得是一阵心酸。
“是谁来了啊。”
老太爷忽然睁开眼睛问道。
说话时候也是气若游丝。
“大哥,是我。”
孟绍原低低说道。
一听到这个声音,刚才还有气无力的老太爷,却一下精神恢复:“是绍原吗?”
“是我,大哥,是我。”
孟绍原赶紧站了起来,凑到了老太爷的面前。
“绍原,真的是你,真的是你回来了。”
老太爷伸出了手。
孟绍原一把握住了老太爷的手,在床沿坐下:“大哥,是绍原回来了。”
“好,好。”
老太爷手里无力,却还紧紧握着孟绍原的手,似乎就生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了:
“前几天,我做梦,还梦到了你。拿双枪,杀日特,惩汉奸。我是被开心的笑醒的,可是一睁眼,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大哥,您这梦挺准的,我这不就出现在你面前了吗?”
“绍原,你不该来的,不该来的。”老太爷却话锋一转:“你心里还能有老哥哥,老哥哥开心,可范园外,都是日本特务和那些走狗,你怎么可以冒险来这里看我?”
“大哥,那些狗不算什么。”孟绍原笑着说道:“我观察过了,那些狗就是上午和快傍晚的时候来转一圈,其它时间没人。”
“哦,是吗?那是他们没告诉我,还骗我说外面都是日本人和特务。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大哥指教。”
张仁奎轻轻叹息一声:“我张仁奎算得上是一代枭雄,门生弟子四万,一声令下,军界政界莫有不从者。现在老了,重病缠身,门前却是车马稀落,连日本人和那些汉奸都懒得监视我了,他们是怕我难过啊。”
说到这里,张仁奎自己先笑了:“可我孩子们也太小看我张仁奎了,我这一生算得上是轰轰烈烈,当过镇守使,参加过护国,齐燮元打卢永祥,我从南通出兵,不到一个月就把卢永祥赶出了上海,狼狈逃到了日本。
黄金荣、杜月笙都是我的晚辈,我在上海滩一呼百应。这些,够了,够了。人哪有不老不死的,不然,那不真成老不死了?既然老了,快死了,别人看不上了,那有什么关系?人那,总不可能一辈子都风风光光的吧?”
说到这里,他看着孟绍原:“你知道我这一辈子最骄傲的事情是什么吗?”
孟绍原摇了摇头。
张仁奎带着几分傲气:“我这个人那,一辈子都没有当过汉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