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着双眼,对这位同僚的遭遇丝毫不关心。
他不喜欢申屠嘉这样敢在朝议时动手的莽夫,更不喜欢晁错那张嘴。
晁错倒是很得意,仿佛在殿内满地乱滚的人不是他。
刘长也很开心,他就喜欢热闹。
“削藩的事情,也不必跟我说,这件事,我不在乎,我在乎的是另外两件事....错,皇陵需要翻修了。”
刘长这么一开口,晁错顿时激灵了起来。
“要多大规模?”
“你能弄多大规模?”
晁错忽然笑了起来,“多多益善。”
刘长要的就是这句话,他为什么让一个铁头娃在庙堂里混上三公呢?不就是为了像今天的遭遇嘛?
晁错不在乎名声,不讲私情,他宛如一个铁血机器,会贯彻所有他认为对大汉有利的事情,而打压豪强,那是大汉最正确的事情了,哪怕是权贵大族,在这件事上也是捏着鼻子表示认同...当然,负责这件事的人,往往都会背负上酷吏的恶名,很多黑锅会忽然出现,死死扣在推动此事的人头上。
就比如刘敬,刘敬光凭着陵邑制度,就可以算是大汉功劳最大的人了,可是他的名声却不太好。
他们尝试用各种办法来抹黑这位功臣,不断的搜寻他的黑料,最后说他畏惧匈奴,曾提议罢兵,还提议和亲,这是个懦夫啊!
根本不考虑当初刘敬所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时代,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那时他们所面对的,可是身强力壮,刚刚整合了匈奴部落,平生未尝一败的巅峰冒顿,在刘长时期,冒顿都是年近花甲了,而年近花甲的冒顿还能跟刘长过招,甚至能几次将汉军逼到绝境,跟韩信过招,得到韩信的一点认可,若是换那些批判刘敬的所谓贤臣们去面对高皇帝时的巅峰冒顿,怕是当时就得“贤臣择主而侍”了.....
刘长留着晁错,不是用来削藩的,就是为了干这些大事的。
晁错的胆魄有多大,这个谁也说不好,反正按着他对外王和内臣的态度,他是做这个的不二人选,甚至,他能做的比刘敬还要出色。
因为刘敬起码还有忌惮的,而晁错可就无法无天了,刘敬可能十户抓七户,晁错是十户抓十二户,多出来的那二户可能是路过时抓的。
晁错不在乎恶名,敢想敢做,没有忌惮,这是一把上好的利刃,用来砍豪强是再好不过。
在得知陛下终于要再次割韭菜的时候,晁错的脸色极为激动,晁错对这些豪强们向来就没有什么好感,他们跟外王一样,都是大汉的敌人!是蛀虫!!
豪强跟世家大族还不一样,当然,汉初的迁徙不只是针对豪强,世家大族一并收拾,此刻也不存在什么世家,就只是些大族,就是开国的那些贵族们的族人,大汉对这些人也不留情,说抓就抓。
在陵邑制度被废除之前,无论什么样的大族,都是庙堂随时可以收割的韭菜而已,压根掀不起半点的风浪,不断的为大汉充实国库,提供耕地....
晁错非常的开心,这也是他实现抱负的一个好机会。
“陛下!什么时候开始?”
“越快越好,削藩的事情估计还要拖,你就主要来负责陵邑的事情,其他时候再搞削藩吧。”
晁错一愣,低声说道:“陛下,此刻正是削藩最为关键的时候....”
“这件事你要是办不好,就别想着什么削藩了...明白吗?”
晁错无奈,再次应答。
其实两件事他都很想做,若不是同时去做,那该多好啊。
刘长又看向了一旁的贾谊,“我要效彷学堂,大量的培养医者,太学里的医学不能满足医府的需求了,具体的事情,你去问夏无且,让他来担任你的副手,以最快的速度来办成这件事....当初周亚夫曾上奏,提过这件事,现在就是操办这件事最好的机会了!”
贾谊急忙答应。
刘长这才挥了挥手,“那就去办吧,错...这件事,你得用心操办,若是办的好了,或许我还能出面跟我的兄弟们说一声....”
晁错大喜,再次大拜。
当晁错昂首挺胸的离开的时候,刘长就已经不担心了。
以晁错的性格,这次地方上的豪强,怕是要迎来大汉建立以来最大的浩劫了...不过,既然做了侵占百姓耕地的事情,那就不要怪罪庙堂的打击了,晁错就是你们的报应!
两人去办刘长嘱咐的事情了,可削藩的事情却越演越烈。
还在长安的刘鼻不知如何说服了奉常陆贾,陆贾显然要比申屠嘉可靠多了,他明确反对晁错的诸多限令,认为可以施行一部分,但是不能全部施行,这会让地方大乱,不利于大汉如今的发展,很可能打断大好的局面。
群臣都不知道陆贾为什么忽然会支持外王。
这也引起了刘安的警觉,别人不知道,可是他清楚,这位在名义上刚正不阿的陆公,其实是阿父的人。
这难道是阿父的意思??
刘安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先下令自己的人停止进攻后,刘安找到了阿父。
刘长是个闲不住的性格,当刘安找到他的时候,刘长正在跟樊亢商谈倭岛的事情。
刘安只好在一旁等待,听着两人详细的做出各种安排。
刘长并不打算让倭岛按部就班的发展,他对倭岛有着很高的期待,而以目前的情况来说,最好的发展机会就是海贸了,刘长已经在考虑要不要帮他们也充实点正常的人口,迁徙一群人过去....大汉现在最缺少的就是人口了,大汉的版图太大了,人不够用了。
两人一边商谈,一边吃着肉。
吃完了饭,刘长跟他约定好下次继续商谈,这才离开了他的府邸。
走出府邸,刘安就跟在阿父的身后。
“阿父...陆公他支持了外王...”
“嗯,知道了。”
“阿父是觉得削藩太激进了吗?”
“不知道...我没有吩咐陆贾,这是他自己的行为...我若是要插手,还不至于通过他来操办...你不必担心。”
刘安松了一口气,“那我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刘长走在路上,认真的说道:“你也长大了,想要按着自己的想法来做事,我不反对,但是你要记住,你姓刘,各地的诸侯王,他们都是你的亲人...不要将事情做的太过分,晁错可以不顾后果,但是你不行,你往后若是还想要用诸侯王的力量,就不要将他们逼上绝路...就目前来说,他们还是没有什么谋反的想法,同室操戈不是好的选择....”
刘长循循善诱,教育着儿子的时候,吕禄满脸惊恐的找到了刘长。
“陛下!出大事了!”
“怎么了??”
吕禄看了看周围,随即靠近刘长,低声说道:“赵王派人送来了礼物....”
“礼物??”
刘长笑了起来,对刘安说道:“看到了吗?这就是血亲,虽然如意不是什么贤明的君王,但是他对我是很忠心的,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忘记要尊敬我,给我送上礼物,这就是以仁义治理国家的收获了....你要多效彷朕,做一个贤明且仁义的君王!”
刘长说着,忽然又觉得不对,如意送礼物,吕禄怎么如此惊惧呢?
刘长急忙问道:“他送了什么礼物?”
吕禄支支吾吾的说道:“七千甲胃...”
“什么东西???”
“七千多副甲胃....”
那一刻,刘长呆愣在原地,刘安同样是目瞪口呆。
那一天,赵王如意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坚定了太子削藩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