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跟很多人都是至交,如夏侯婴,周勃,灌婴,王恬启,陆贾,柴武,刘敬等人..若是干掉了他,如何面对那一群开国老臣呢??」
「齐王就更麻烦了,那是我的兄长啊...现在各地削藩闹的很凶,要是干掉了他...」刘安满脸的无奈,「阿父这是觉得自己不好出面,就让我来操办啊。」
太仆认真的听着,随即笑了起来,「臣以为,倒也不全是如此。」
「陛下若是有心处置,哪怕是亲如吕产,贵如刘襄名如郦寄,都无法逃脱,定然是要被一并处死的,吕产是吕泽嫡子,那吕台又如何呢?刘襄是陛下犹子,不能杀也能除国,齐王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至于老臣,陛下就更不在乎了。」
「陛下让殿下来操办这件事,不是要您去杀了他们,是想让您来收复他们啊。」
「当初陛下离开的时候,您得罪了很多大臣,与吕氏族亲的关系也不如陛下那般亲近,这次削藩更是得罪了诸侯王,陛下是要让您重新与他们交好...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殿下可以设宴,召见这些人,我想,殿下麾下肯定也有粗人吧..殿下应该是知道怎么去做的。」
太仆笑呵呵的说着,刘安一愣,随即问道:「阿父让我去处置这些人,我却利用这个来拉拢他们,是否会得罪了阿父呢?」
「若是晁错真的死了,您还要这么做,当然是会彻底激怒陛下,可现在晁错无碍,陛下是个重视当下的人,并不在意您有私心,若是您能将坏事变成好事,他就不会在意,当然,若是您办不好,将坏事变成了更坏的事情,那就不好说了。」
刘安笑了起来,随即摇着头,「我身为阿父的儿子,居然没有您看的通透啊。」太仆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是看不出来吗?
是不能看出来,必须要有个不会被陛下轻易惩罚的人点醒才能看出来吧?不然以太子身边那数千才俊,难道没有一个能看出来的吗?
当然,太仆还是没有点破,有些话,两人心知肚明就好。
太仆跟刘安亲近,也是有些说法的,太仆虽然是外族,但是跟陛下的关系非常好,陛下每次见到太仆,总是以兄弟称之,在私下的宴会里,刘长甚至拉着自己的儿子们,让他们将太仆称仲父...这是多大的恩德啊,反正太仆是感动的,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大汉向来有轻视蛮夷的传统,在大汉,唯一值得重视的外族是匈奴人,其余都被称为杂胡,当然,匈奴人同样如此,这两个都看不起其余杂胡,月氏就是在杂胡的范围内。
尽管他已经官居九卿,甚至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奉常候选,就等着陆贾辞位,担任奉常后就可以看向御史大夫的位置,从御史大夫再看看左右相,可依旧还是有人看不起他。
先前刘长不在的时候,太仆参与朝议,大臣说不过他,就低声说「杂胡无状,不可与之论」。
当然,说这番话的大臣第二天就因为家里私藏甲胄被拉出去弃市了,可有这样想法的人并不少。
而陛下是唯一不会如此轻视他,还能托付大事的,陛下在离开之前,总共召见了三个人。
吕禄,张不疑,太仆。
太仆只管马政?管皇家的车马,作用可并不少。
也是刘长嘱托他,让他好好帮助这位不成器的太子,他儿子的亲事都是陛下有意而为之的。
在得到太仆的「指点」后,刘安看起来反而惬意了很多,他也不再说这些政务,反而是再度聊起了家常。
聊了许久,刘安起身告辞,太仆则是继续写完了自己的文章。
此刻,,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太仆却没有急着休息,反而是令人准备马车,离开了家。
太仆的目的是北军的
校场。
周亚夫此刻担任这里的主将,得知太仆前来,上上下下都很客气,战马对军队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而且犒赏三军也离不开太仆,纵然是傲如周亚夫,对太仆也是客客气气的,甚至可以说有些热情,负责后勤的人都不能得罪啊,一旦行军,牛羊反而是最好的物资,战马更是重中之重,将军们哪敢对负责这两个东西的大臣无礼呢?
太仆前来,就是给周亚夫带来了些犒赏品,以天子之名义,分发些肉食。
「有劳太仆了...这些时日里,北军全力操练,肉类从不缺乏,这都是因为您的功劳啊..」
「不,是陛下重视你们,特意交代,让我不能缺了你们的肉食战马,我只是奉陛下的命令而行事,不必多礼。」
「那也还是您的功劳啊。」
周亚夫说着,笑了笑,说道:「您在这里稍等,我出去清点下近期内的耗费...
他又看着身后的军侯说道:「你在这里保护太仆!」年轻的军侯急忙称唯。
周亚夫刚离开,太仆就急忙看向了那年轻的军侯,急忙从衣袖里掏出了几块零嘴,笑呵呵的就递给了那年轻人。
「继...来,我特意给你带的,都是唐国那边送来的零嘴..快吃!」王继目不斜视,「太仆!末将正在...」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块零嘴。
王继嘟着嘴巴,犹如一只松鼠,瞪着当朝太仆,眼里既是惊愕又是些委屈和愤怒。「大父!!你怎么又来了!!」
「我不是说了吗,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凭借着自己的骑射本事进了北军,他人若是知道,岂不是要说我是凭借了太仆的权势?」
太仆不管这个,又掏出了零嘴,「你放心吧,别人不会知道的,快吃吧,等会你家将军就要回来了!」
「大父!我已经十八岁了!不,十九岁了!您...」王继气的险些跳了起来。
「你的军功卓著,就是知道了,谁又敢说你是凭借我来担任这样的位置呢?你家将军还是周勃的儿子呢,有人说他是凭借家世当的将军吗?休要胡思乱想!」
王继只能麻木的直视前方,任由太仆将零嘴一块又一块的塞进他的嘴里。周亚夫在帐外清了清嗓子,随即走了进来。
太仆笑呵呵的,还是方才的样子,一旁的军侯脸颊圆滚滚的,周亚夫强忍着不去盯那他的脸,「太仆,事情都办妥了,您跟着去看看?」
「好,好,那我回去了啊。」
太仆说着,跟着周亚夫离开了这里,王继则是怒气冲冲的走回了自家的营帐。
刚刚回来,就是几个甲士起身迎接,他们看着王继的脸,看了片刻,随即有人开口问道:「军侯?太仆来了?」
「我不知道!」
军侯虽然有军功,英勇善战,但是毕竟年轻,这些甲士们跟他相处的还是不错,没有太多上下之别,平日里就跟好友一般,有甲士忍不住说道:「自从军侯来到北军之后,我们这牛羊肉的供应量乃是直线上升啊...」
「谣言,这都是谣言!」
「我能当上军侯,是因为我骑射了得,我舅父就是个寻常的军侯!!」王继坚决的说道。
甲士深以为然,点着头,随后指了指自己的嘴角。王继急忙擦了擦嘴巴,然后再次说道:
「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太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