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耶律贤将头深深埋在自己的臂弯中,肩头不停地抖动着,竟是无声抽泣了半响,见小花不再叫喊,已是在榻上痛晕了过去,摇摇晃晃站了起来,大叫道:“来人,来人,派人火速赶往上京,将宫里最好的人参统统拿到这里来,三日不到者,斩。”
燕燕忙起身说道:“皇上,万万不可。兵士们昼夜不歇,也需要七日往返。你下了此令,不是令他们枉死了吗?”
耶律贤摇了摇头,大声道:“令人飞鸽传书,让上京的兵士送了过来。朕只给他们三日,若是慢了一个时辰,将军以上者连坐,将军以下者斩无赦。”
帐外的兵士们听了,个个心惊,赶忙传令去了。耶律贤与燕燕守在小花帐里,医官稳婆来来回回奔跑不休,却只听小花扯着脖子叫了三天三夜,那孩子却还是没有生了下来。那些兵士从上京一路飞骑,十里一换马,竟真的只用三日便将辽宫珍藏的长白山上千年的人参运到了代州,只是又有多少马儿累死在途中,就无人知道了。
医官们见小花喝了参汤,仍是不见好转,不由在榻前束手无策。耶律贤见了,抱头坐在小花身旁,呆呆看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燕燕急的在帐里来回转圈,见小花又要晕了过去,忙上前将她扶起,大吼道:“小花,你休要如此没用。你忍着痛,赶紧给我用力。你若生不下这个孩子,死了又有什么面目去见耶律隆。”
小花转了转眼珠,泪水从眼角滚落了下来,气若游丝地说道:“燕燕,燕燕,隆哥哥他言而无信,他说过会好好守在我身边,会好好看着我,不会让我疼,可他骗了我,骗了我。他不在我身边,我生不下这个孩子,他不能怪我,不可以怪我。”
燕燕擦了脸上的泪水,恨道:“小花,耶律隆言而无信,难道你也要言而无信吗?他不能守在你身旁,不是因为他不想守在你身旁。你生不下这个孩子,却是因为你自己不想生下这个孩子。你一意寻死,故意糟蹋自己的身子,明明有力气,却在这里大声喊疼,白白浪费气力。我若是耶律隆,非好好打你一顿不可。你若还把耶律隆当作你的夫君,就好好给我用力。你肚子里的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一点骨血,你若狠心要了它的命,我看你死后怎么去见你的隆哥哥!”
小花大哭道:“燕燕,燕燕,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隆哥哥不能怪我,不可以怪我。”
燕燕握了小花的一只手儿,点头泣道:“小花,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快点振作起来,这千年的人参都被你喝下去四五根了,你若还说没有力气,我就不信。你咬咬牙,挺过去就好了,挺过去就好了。”
小花微微点了点头,燕燕见了,赶紧命稳婆在一旁紧紧扶住了小花。小花在榻上咬牙又死命挣了一夜,每当她要喊疼,燕燕就在一旁出声喝止,直到天都光了,方才听见一声婴儿的啼哭突然响了起来,帐内帐外的人听了,人人松了一口气,个个擦了额上的汗水,都只差没有瘫倒在地上。
耶律贤从地上一跃而起,见小花虽然神色苍白,似乎是安静地睡着了,方才大大呼了一口气。只见一个稳婆走上前来,高举着襁褓里的婴儿,跪地喜道:“皇上、娘娘,是位小姐。”
耶律贤哦了一声,回头仔细看了一眼,忽地一把将婴儿抱了过来,大声笑道:“好,好,好个美丽可爱的小公主。她生的如此不易,朕就赐名观音奴,封为升平公主,希望她一生平平安安,神佛庇佑,长命百岁。”
地上众人听了,都不由呆了一呆,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高呼“恭喜皇上”。燕燕见了,微微一叹,起身拜道:“恭喜皇上得此天之骄女,只是这进封公主一事,还是先与朝臣们商议一下吧。更何况孩子刚刚生下便有了封号,也与我大辽礼制不合。”
耶律贤微微一笑,说道:“她是耶律隆的女儿,耶律隆本为前朝太子,她被封为公主,也理所应当。更何况只不过是一个公主,朝臣们又有什么好争的?”
燕燕默默点了点头,只见一个医官上前把了把小花的脉搏,忽然跪地禀道:“皇上,大事不好。夫人脉象虚弱,似乎是生产耗尽气血,已是油尽灯枯。请皇上赶紧想法子,否则夫人性命不保。”
耶律贤与燕燕双双大吃一惊。耶律贤飞扑到小花的榻前,半跪在地上,见小花气息微弱,紧紧握了她的一只手儿,全身都在颤抖。燕燕见了,怒道:“你们这些医官,竟然要皇上赶紧想法子,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还不快想想,有什么法子能保住她的性命。”
那医官叩头如蒜,结结巴巴答道:“皇…皇后娘娘息怒。小臣们本领低微,也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只是我看夫人原本的胎安的极好,便是夫人身子这样弱,那胎儿也没有伤到分毫。微臣学医的时候曾听师父说,中原有一位医仙,德高望重,更有起死回生之能。他有三个徒弟,那个大徒弟便叫做地府鬼佬,也是医术高超…”
一语未完,耶律贤已是抬起头来,瞪着一双通红的眸子,大喝道:“地府鬼佬!你说地府鬼佬!?”
那医官吓了一跳,抖抖索索回道:“皇…皇上,正是此人。当年先皇爱妾受伤中毒,香太妃曾不远千里将他请到了辽宫,微臣便也与他有相识之缘,只是当时却晚了一步。那时刚好南院大王的王妃滑胎,地府鬼佬顺便看了看,没想到不仅保住了那个孩子,后来生产的时候也是顺利异常。微臣见夫人的脉象,分明也是用的这个法子,可见夫人一定与地府鬼佬或者他的传人有缘,如果那人能在这里,夫人便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