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准备放弃安南?”
“安南已经用不着我了。”
“你以为父王也这样认为?”寻常打扮的男人反问,放下那只瓷杯,站起来走到男子身后,一手搭上他的肩。
“安南同中原的战争势在必行,你以为这种时候,父王会放你走?”
“我会说服父王的。”
“好。”寻常打扮的男人笑起来,那双舒朗俊逸的脸显得越发熠熠,“为兄喜欢你的性格。”
又返身回去,端了自己的茶,“以茶代酒,干了。”
两人一饮而尽。
翟景曜先出茶馆,这是茶馆的包间,随侍便侯在门外。大堂里摆着说书的台子,但这会儿时辰尚早,还未到喝茶听书的时候。
他停下脚步多看了几眼,有片刻的失神,随侍在后面轻声喊:“先生。”他才又抬起脚步往门外走。
她惯爱听说书的,等日后结束了这一切,或许可以找个清静些的小镇住下来。
马车早已等在茶馆外面,并不起眼,他上了车,车夫便催着马很快地消失在了雾沉沉的街角。而茶馆包间里,寻常打扮的男人已经起身站到了窗户的位置。
亲信从身后走过来,与他望着同一个方向,直到那辆马车消失,才开口:“王子真要让他走?”
被称王子的男人嘴角浮起一抹轻微的弧度,却又分明坚硬如铁,“那得看父王的意思。”停了停,“他想走,却不见得就能走得了。”
“可他走了对王子岂不也有好处?”
“好处?”男子转过身来,眼里闪过一丝冷硬,“如此智慧,不能为我所用,将来必成大患。”
“那王子的意思。”
“先看看吧。”
翟景曜回到府里天色已经大亮,现在她住在舞雪院。回风院与舞雪院隔着很近的距离,所谓迎亲不过是从这个院子走到那个院子,也就不适用“晨迎昏行”的规矩。
翟景曜的脚踏进前堂,本是要往舞雪院去的,但老些的婆子却迎上来,“先生不可,行礼之前新人不能见面,不然就不吉利了。”
他向来是不忌讳这些的,但如今仍是顿了脚步。稍作犹豫,竟兀自轻笑起来。摇摇头看着那婆子,“那就不去了。”
不去了,不过几个时辰,等等也无妨。
转身走向自己的院子,忽又回头,看向那婆子,“她......今天漂亮吗?”心情竟是难得的愉悦。
那婆子愣了下,也高兴地点下头,答得洪亮:“哎!”
少了迎亲那道,但行礼的仪式却一点也没有简化。并没有请别的客人,都是翟府的丫鬟下人们。
但整座府邸仍旧布置得华贵而隆重,苏素素头顶着红盖头,由婆子搀着一步一步走出来。
翟景曜早已一袭红装等在外面,他接过婆子手里的红绸,牵着身旁的姑娘,慢慢踩过红毯,走向正堂。
拜天地,拜高堂。苏素素自然清楚,高堂上坐着的是何人。
此刻倒真有些紧张,却不是丑媳妇儿对公婆的畏怯,而是她这个大胤臣子对着面前那个看不见的安南大王子。
大红的喜帕早已阻隔了她的视线,但视线之外,她却仍能感觉到那寒芒一样的目光。
这位安南的大王子也并非等闲,她知道他会亲自来,所以这堂非拜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