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眼泪努力想要挤出一个笑容却怎么也做不到，平复了一下心情才推开病房的门。此刻，病房里的消毒水混着刚才手术室出来的血腥味，叫人觉得有些恐怖。而那个曾经叱咤商场的风云人物正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看着天花板，好像在回忆着那已经逝去的风华绝代的时光。凌雪诺轻轻地走到床边然后坐了下来，凌父这才回过神看了看眼前这个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诺儿，你怎么哭了？”曾经不苟言笑的老人，此刻的眼里却满是慈祥，苍老的声音有些沙哑。

    “爸，我没事，医生说您会好起来的。”凌雪诺的手握紧了拳头，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指甲嵌进了肉里，然而这样的疼痛和心里的悲恸比起来却算不上什么，尽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可是声音里的颤抖却欺瞒不了任何人。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爸爸现在只想好好看着你。”比起凌雪诺，凌父早就接受了现实。

    “爸！”凌雪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握着凌父的手便哭了出来。

    “傻孩子，不要哭了，爸爸最看不得我的乖女儿哭了。从小我和你妈妈就惯着你宠你把你都惯坏了，你也不曾吃过什么苦，这一辈子也算是安安稳稳，我到了下面也好对你妈妈有个交代了。”

    “爸······”

    “没事，爸爸只是累了，要去找你妈妈了，她一个人在下面肯定很孤单。以后，你要好好和清离相处，不要任性，出了事可在没有人愿意为你收拾烂摊子了，有些事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千万不要胡闹。清离他是不会轻易离开你的，不然他就会付出该付出的所有代价，你要相信自己相信爸爸，爸爸已经为你的未来都谋划好了，我的乖女儿以后的人生都会平安幸福的。”

    “爸，清离他······”凌父的话让凌雪诺有些意外，自己的父亲一向都很信任蔚清离，今天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可是现在她却也冷静不下来去多思考些什么。

    “以后你和清离都要好好的，我只是有些遗憾，看不到自己的小外孙出世了。罢了罢了，你去把清离叫进来吧，我还有事情要和他交代一下。”说完，凌父认真地看了看凌雪诺，他知道自己的女儿这一走怕是自己再没有机会见到了，这一眼便算是道别了。可是没办法，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而且他也不想自己在凌雪诺的眼前离开，那对于自己的女儿来说也太残忍了。

    “嗯，我这就去叫他，您有什么事情就叫我，我就在外面。”于是，凌雪诺擦了擦眼泪便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对于凌父叫自己进去的这一行为蔚清离并不感到意外，反而有些开心，他期盼许久的东西终于要回到自己的手中了。

    “爸。”蔚清离恭恭敬敬地站在凌父的窗前，看不出来是什么神情，而凌父已经习惯了。

    “坐吧，我有事要和你交代一下。”

    等蔚清离坐定后，凌父才慢慢地开了口，“其实要说的事情上次在家里已经说得差不多了，以后你要和诺儿好好相处，帮我好好照顾她。”

    “我知道，我会的。”

    “这是股权转让书，上次说给你的现在我把它正式交到你手上了，众诺和诺儿我就都交给你了。”凌父从床头柜里取出转让书送到了蔚清离的面前。

    “我会的，您放心。”看着手中的转让书，蔚清离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林北沫。”看着蔚清离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凌父才幽幽地开了口，果然，对方立马抬起了头，一脸的不可思议。凌父这才继续说道，“不用很意外，我也是偶然才知道这个名字的。”

    “您这是什么意思？”凌父果然还是只老狐狸，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蔚清离即使心里不悦却也不免要赞叹凌父的神通广大，看来是自己和凌雪诺说话的时候不小心被凌父听到的。

    “我知道她对你来说很重要，我查过了，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家世好人也聪明能干。可是，你们俩之间不会再有可能了，从诺儿把你接回家的那天，你和林北沫之间就注定不会走到一起。我知道你为什么会心甘情愿地留在诺儿身边，也明白你为什么明明不喜欢诺儿却也也还是答应了和诺儿订婚，这一切都是你为了重回林北沫身边才做的，我说的对吗？”凌父看向蔚清离的眼神里充满了戏谑的味道，为了自己的女儿他又怎能不慎重呢。

    “原来您都知道了，所以才迟迟没有让我全权管理众诺吧，您说的没错，凌家确实只是我重回小沫身边的垫脚石。”既然被拆穿了，这里也没有旁的人，蔚清离索性也就不隐瞒了，也算是给即将逝去的人一个交代。

    “你答应过我会好好照顾诺儿，会守好众诺，我可是到现在都记得的。我凌贤胜到底活了这么些年，手段和人脉我还是有的，如果有一天你真的为了林北沫抛弃了诺儿，就算我不在，你依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凌父的声音里满是威胁和自信的意味，而蔚清离也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对方。

    “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行，千万不要食言。诺儿这一辈子都被我捧在手心里长大，任何伤害她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凌父的声音越来越低，眼里也渐渐没有了光彩，刚才的那番话似乎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而如今他终于是累了。

    蔚清离站了起来看了看床上躺着的人，心里五味杂陈，等到凌父终于没有了呼吸沉沉地闭上了眼睛，他才拿着转让书慢慢地转身走出了病房。

    “清离，爸他······”看见蔚清离缓缓地走了出来，凌雪诺的心里翻涌起一阵阵的不安，可是对方却并没有答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凌雪诺知道，她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于是，她拔腿便冲进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