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琉璃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黑漆漆的山林里。
一小堆篝火在她身侧噼噼啪啪地响着,一股焦糊的肉香飘过来。她眨了眨眼,隔着火光和烟雾看见了对面圆圆的人影。
“这是哪里?”她坐起身来,摸摸仍在发痛的后脑勺。她熟悉对面那张圆脸,却无法将这张脸与她所知道的那个月圆对应起来。
月圆应该是天真的,憨直的,总是瞪着两只圆眼睛露出茫然无知的神气。
无论做什么,都需要人事先吩咐,否则她准会说:“咱不知道哩。”
无论说什么,她都会真心实意地赞叹道:“真的么?咱不知道哩。”
对面那个人有着琉璃从未见过的某种神气。
坐在深夜的山林里,她既不慌张也不胆怯,怡然自得地与黑色的林莽融为了一体。
无论是夜枭的啼叫还是远处的狼嚎,都无法让她略皱一下眉头。
她正在全神贯注地转动手里的树枝,树枝上叉着一只剥了皮的野兔。
秋天的兔子又肥又大,乳白的油脂大颗大颗地落在火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她似乎没有听到琉璃的问话,或是听见了却故意忽略。直到整只兔子都烤得金黄发亮了,她才赞叹似的深吸一口气。琉璃顿时安下心来,这种贪馋的表情倒真是月圆才会有的。
这一瞬间,她几乎以为自己还呆在负夏的宫室里,月圆还是那个被她支使得团团转的小姑娘。
“我要后腿。把烤焦的肉皮先撕掉。”她吩咐道。
月圆抬起圆圆的的眼睛,笑了。她朝烤兔咬了一口,不偏不倚正咬在肥嫩的后腿上。她咬得那样用力,琉璃几乎都能听到鲜美的肉汁在转瞬间充溢她齿颊的声音。
幻像被打破了。她被一个图谋不轨的东夷女子打晕后带到荒林中,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一截焦肉飞到她的膝上。琉璃拈起来瞧了半天,才认出这是兔子短小的前肢。几乎没有什么肉,薄薄的肉皮裹着骨头,捏一下就掉落许多焦黑的皮屑。
她撇撇嘴,把它丢得老远。
“这是哪里?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你究竟想做什么?”她固执地问了一次又一次。
最后,月圆啃完最后一口兔肉,擦了擦嘴:“没法子呢,总不能真的把你杀掉吧?”
琉璃想到女师的教导。士可杀不可辱,如果贵族女子遭到侮辱,也是宁可死了的好。如果不能死于敌手,那么就应当从容自尽。
“你应该杀了我!”说着,她就去摸腰间的青铜短剑。端王给她的盟誓之剑,她一刻都未曾离身。
“你在找这个吗?”月圆扬扬手,举起一把短剑,剑尖上还挑着血糊糊的兔子皮。“出来得太匆忙,还好你还带着这个。”
“还给我!”
“你能击倒兔子吗?能投中斑鸠吗?能挖陷阱猎狍子和狼吗?能用木片和苔藓生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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