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又问了几艘船,上面载着的不过是自贡的花盐,嘉定的丝绸,内江的白糖,中江的面,梓潼的花椒,金堂的烟……林宝槎听得一一颔首,眼睛却笑微微只望着那些在江水中微微摇晃的船身。
见她似乎颇有兴致,霍九爷催又催不得,甩又不敢甩,正在一边挠头。还是秦刀来柔声解围:“时候已经不早了,听说往屈子沱去还要走好一会儿。”
林宝槎正在神游天外,被他唤了两声,终于回过神来,垂眼笑道:“我自及笄后就很少见到这么热闹的景象了。昨夜这风,刮得倒真巧啊。”
“姑娘久在下江所以不知。在川江上跑船的人,哪个不晓得香溪的风厉害?青滩两道峡,天天把风刮,以青滩为界,上风从兵书宝剑峡刮来,下风从牛马肺峡刮起,那个风势之猛,哪个船帮都要躲进码头来扎风。这风也怪,刮了一阵就会停,说不好什么时候又刮,总是连着六七日不消停。人若是一大胆,只当现在风平浪静就驾船出港,只怕还没上滩就被大风卷了。”霍九爷说得头头是道,不仅让琉璃这样的外行听得心头佩服,更换来小龙女一记回眸微笑。
及到了屈子沱参拜先贤时,林宝槎仍不忘褒奖霍九爷一声。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深固难徙,更壹志兮……尽管忠而被谤,信而见弃,却始终坚持初衷,董道直行,难怪世人都要拜屈子为第一忠臣。”
在甜蜜的柑橘花香气里,她合掌拜毕,微微而笑,眼角瞟向正跪在蒲团上的黑壮大汉。
“想当初,父亲曾对我赞道,川江上七舵二十一帮的当家人里,当数霍四爷义薄云天,忠心不二。都说兄弟同心,以我看来九爷也是不偟多让了。”
霍九爷得了这一句称许,正弯下去的腰就弯得更深了。脑门实打实碰在青石地板上,响当当磕了三下头。站起来后一拱手:“老九替家兄谢过龙王爷垂爱。”
“最怜香草美人赋,能传孤臣孽子心。”唐十三忽然感叹道,“屈子一代贤臣,到底落得怀沙自沉。只怕他虽死犹忠,忠于三楚大地,却不是那昏庸的怀王。”
琉璃轻叫一声:“呀,你知道了?”
唐十三一翻白眼:“你说了这半天还没出事,我能知道什么?”
琉璃露出一幅被逼无奈状,迅速地将回忆中的画面定格在他们一行人于屈子沱白沙店打尖的那一刻。
原本霍九爷要给众人雇毛驴代步,又在宝坪村安排了一桌酒席。不想林宝槎说在船上呆久了,需在地下多走动走动,结果走在半道上就崴了脚。攒着眉,苦着脸,倚在秦刀臂上勉强又走了一会儿,终于不胜疼痛。于是明妃故里自然是不能去了,饥肠辘辘的众人只得随意在路边找了家小店坐下。
店堂虽小却贵在干净。几样鲜活河鱼,时新蔬菜端上来,恰巧放在越怀远面前的又是一碟盐水毛豆。不等别人取笑,他自己先苦笑着剥了一颗丢进嘴里,喃喃道:“总算是如你所愿。”
这原本应该是相当轻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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