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世间太不太平本就不是他天一真人应该去管的事情。
对于天一真人来说,除了飞升,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为之放弃。
就算他不安心,就算他要去渡更加凶险的劫难,那有如何?
既然心不能安,那就不安,既然不能拯救众生与水火之中,那便将天地作为熔炉。
做到自己能够做的,这便是天一的道,这也便是世间所有修士应该追求的道。
圣人既然能有广纳苍生之心忧,又何不能斩断所有尘心一心向道。
天一真人要斩道,那便是真要斩。
当他挥起宽广的袖口时,整座天空的光亮都黯淡了了下来。
浓密的黑云将整座天空都完全遮蔽了下去,十几年前那众星陨落的那一幕似乎又要降临了。
天一真人是天人,那便自然能控制那天,也能拨动那云,更能让云下雨。
酆都知道,若是那头顶的云若是真的落下了雨,那么这座人间便肯定不会再存在了。
酆都想要为他灭世,那他天一帮先帮他把将这世道全部毁个干净。
然后他再杀了酆都,将自己心中的凡心斩个干净,斩个通透。
天一真人所掀起的黑云,会落让整座天地都融化的雨。
当这场灭世的雨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这座人间终究还是没有被天一的一念毁掉。
在最后关头守住这座天地的人竟然是酆都,他几乎调动了全身上下的全部邪煞之气才将本来要落下的雨硬生生地顶了回去。
这座人间最大的魔头,在最为紧要的关头拯救人间于水深火热当中。
这个来自地府酆都的鬼最后拼尽了自己所有的修为封住整座人间的黄泉路,给了人间一片太平。
换做任何人都想不到这只恶鬼为何会这样做,就连挥袖引云的天一真人都没有明白。
这样实在是太没道理。
而这些异象都是这个天天帮他们扫落叶的那个老人引来的,这不得不让人对这个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老人的来历产生些许怀疑。
老人就像是一位得道的神仙,凭空出现在了这个世界,解决了许多事情,如今又像是又引来了劫难。
许多人已经开始了动摇了,但是一直改未有人出声质疑,他们都在等老人的下一步行动。
但天一真人一直没有任何动作,就像是熟熟地睡去了一般,甚至许久没有半个呼吸。
万籁俱寂,叶子不断地落在地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忽然,人群中有人大声发问:“老头子,你到底在做什么?”
问话的是一个手持羽扇,头顶纶巾的年轻书生。
年轻人便是年轻人,他们永远喜欢直白的说出内心所想,提出内心所问。
尤其是年轻的书生们,他们更是敢于直言不讳,直指问题所在。
既然这一切都是老人引起的,那么这一切便必须有他来了解。
这种东西叫做责任。
“我在等人。”天一真人的眼睛依旧紧紧地闭着,但却回答了年轻的问题。
“这叶子何时能够落尽?”
“等那个人来了,它们便不会落了。”
“那么那个人何时会来?”
“我也不知道,可能很快,也可能很久。”
“他若不来,你便会一直等下去吗?”
“他若不来,我便不走。”
“若他永远不来了呢?”
“那我便永远坐在这,等他来。”
“但永远一定是有时间限制的。”
“对于我们来说,永远可能真的便是永远。”
“你们究竟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少年竟然敏锐地察觉出了天一真人身上的不对劲。
“当然是。”天一回道。
“那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我们是天人。”
“什么是天人?”
“接近天的人。”
“那你们为何要来管教我们这些普通人的事情呢?”
“因为他要来杀我,我也正要杀他,他要灭世,我想救世,所以我们两个必须有一个得死。”
天一真人说完这句话时,满天飞舞的黄叶突然再也不落了。
所有地上的黄叶在一瞬间全部生起,又回到了光秃的树枝上。
脸色苍白的天一真人已经睁开了眼睛,眼里闪烁着如同宝剑般锋利的光芒。
那个人虽然还没现身,但却已经同天一真人进行过一次激烈的斗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