鸻鸟在不声不响地在静静浮动着的浓雾中疯狂地拍打着翅膀,搅出一个又一个看似十分渺小实则潜藏着不小力道的漩涡。
这些漩涡刚开始十分不起眼,没有引起任何一个弟子的注意,但它始终不停地在在疯狂旋转着,它让自己变得原来越深,让自己的吸力变得原来越大,最后将整片安静的浓雾搅得天翻地覆。
一个个渺小微茫的小漩涡最后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迅速汇集成了一个巨大的缺口,这个缺口正好开在了天云山的最高处。
还在攀山的弟子们这才突然发觉到他们头顶的天空好像在片刻之间被撕裂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所有的浓雾在这一瞬间全部都变得躁动不安了起来,他们的搅动让这片天空都换上了另一个深沉的颜色。
天有不测风云。
天云山的天要变了。
这一切的异象在弟子们还没有回过神之间便发生了。
原本就背负着沉重的天道法则的凡驱弟子们的精神就已经在崩溃的边缘疯狂摇拽。
这骤变的天色,很快就让许多意志不坚的弟子心生慌乱。
现在,摆在所有弟子面前的是一副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景象。
大多数人一辈子到死都不可能经历压迫。
这种压迫从脑袋到脚踝,从躯体到识海,无处不在。
此时每一位弟子的心神都像是在接受着天道的愤怒。
就连有雪天珠护体的苏邬都有不禁些心神摇曳。
天云山里的一切都被天一真人尽收眼底,他妖媚的眉目之间透露着无尽的平淡。
但这种平淡当中夹杂着些许细微的动容。
他所动容的是,平日里那些过于悠闲放纵的废柴弟子们竟然还未有一个倒下,单单拿这份坚如顽石的意志来说,他们已经超越了太多太多庸庸碌碌的“凡人”。
但这些还不够,这还仅仅只是这曲如同暴风骤雨般压抑古曲的前调,真正的考验还迟迟尚未开始。
天一从来都是一个不急不躁的掌门人,自然不会太过着急地把这一曲精妙动人的古曲过快地弹奏。
有时候急于求成的指法,往往会毁掉一曲妙作中的韵味。
天一还在等,等待那惊鸿一指的到来。
在等待的过程中总得找到事情来做,太久未沾雨露的天一觉得心里有些干渴了,于是他的掌间很快便多出了一个青花小瓷杯,小瓷杯里所盛放着的是还冒着沸腾热气的茶水。
奇怪的是这杯沸腾着的茶水里虽然没有茶叶,却依旧散发着复独特的清新香味。
茶水表面虽然源源不断地冒着温暖的雾气,但在进入天一真人口中确是清凉的。
这杯味道醇厚的清茶在清晨时还只是青草上所沾的的几颗露珠,到它被天一真人放入这个青花小瓷杯里时它便变成了一杯好茶。
这不是天地的灵气的造化,也不是青花瓷杯有古怪,而是天一真人的道气所化。
这天地万物之间无处不是道,露水上沾着自然的道,茶水上也沾着茶道。
天一真人已经把这些“道”尽数掌握至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自然能够随手便化出这世间口感最为绝佳的茶。
每个修士都要对世间所有抱有崇高的敬畏。
不管大到日月星辰,还是小到虫鱼鸟兽,他们都应该得到等同的看待。
这是天一真人在这次登山中要交给弟子们的第一个道理。
满天的鸻鸟还在乱舞着,丝毫没有就此作罢的意思。但是它们不再沉默了,也不再低声细语了,它们开始对无垠的天穹发出无比凄厉尖锐的撕喊,深深地震慑着天云山上每一个人的心。
它们曾经也是不起眼的存在,但现在它们几乎遮住了天云山上每个人的双眸。
这就是自然的力量,渺小又崇高的力量。
天一真人太久没有听过好听的曲子,突然想要自己弹奏一曲儿了,于是崖上的几珠竹子便化作了一把琴,这把琴很快便被天一握在掌间慢慢抚摸。
这把琴若是落入凡人手中,那么凡世间除了此琴之外便再也不会有琴敢称作名琴。
真人轻轻翘指便弹出了第一个悠然缥缈的轻声,然后是一连串好听到了极致的音节,最后汇成了一曲曲余音绕梁的仙乐。
但这些仙曲终究只有天一自己一个人能够听到了,终究难免有些孤芳自赏的意味。
但有些曲子终究是不可能被一座窄窄的山崖所掩盖住的,它终究要是响彻整座天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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