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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神的眼睛里,所有前来找寻它的人都应该双腿跪拜在地上,虔诚而优雅地祈祷。
但让苏邬和不由人找到山神的的确完全不是所谓的虔诚,而是一种执着。
苏邬不能空手而归的执着,老和尚想要亲眼看看山神的执着。
这些执着让他们在没有找到山神之前都不会有半点气馁,而会忘记时间的流逝。
这个世界是一片只长着一棵树的原野,但这一棵树却足足抵得上那林子里的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树。
这是一颗遮天树,他的枝枝叶叶繁茂得就像是字面上那般简单,将这个空间里的所有天穹完全遮住,一丝一缕的阳光都休想从他的枝叶缝隙中穿过,因为这棵树上所生长的,宛如棚盖一般的树枝,确确实实一丝缝隙都没有留下。
亭亭如盖,说的便是这棵古木的枝叶。
这棵古木和苏邬想象的一模一样,只要看上一眼很快便会忘掉其它所有的树木长的模样。
但就算如此,本应该长跪在地上不起的苏邬和老和尚仍然屹立着身子,仅仅只是用一种平视的姿态看这棵参天古木。
这让山神感到像是被冒犯了。
“两个小玩意儿来找我有什么屁事?”于是它说起话来再也没有了之前那般客气。
“老夫只是想来看看你,等看完你我就能够回去了。”老和尚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用手去碰地上盘虬着的树根,绕后很快便被更多带着尖刺的树根将半个身子都包裹住了。
“既然看完了,还不给我该滚回哪里滚回哪里去!”老和尚这个看似十分正常的小动作,到了山神眼里便成了赤裸裸地亵渎。
所有能够挂上神号的生灵都达到了修士们口中所说的天人之境。
那个当着天下强大修士眼下飞升的天一真人曾经也是天人境,在天劫的涅槃洗礼下,终于完成了退化
“还不够,老夫想要看看神生气的样子,也不亏这老夫这一把老骨头的几个小时脚程了。”老和尚对山神的发怒显得无动于衷。
“老子生气的样子还没看到?要不要老子把你的眼珠子给早点扣下来?”山神怒极反笑,甚至开始说起了不雅地脏话。
常年长在这座人迹罕至的山神虽然有些一身通天的修为,却少入世之人所缺少的灵智。
准确来说,它如经的智力只能相当于一个十岁出头的如同凡人。
易怒易暴,一直是这个山神的老毛病了。
老和尚看着在空中龙飞凤舞的巨大藤蔓反而笑得更大声了。
山神在很久以前绝对看到过老和尚发怒,那时候的老和尚只不过还是一个一心向佛,心存疑虑的年轻僧人。
老和尚来这里确实只是想要看河神失态,河神越加生气,他就笑的越厉害,到了最后,他笑的腰都要弯下去一半了。
地上那些粗壮的藤蔓开始一阵又一阵凶猛的向鞭笞向身躯已经十分年迈的老和尚。
那年的年轻,血气方刚的年轻僧人如经已经迟暮得不像模样。
但一身佛道修为也已经今非昔比了。
巨大的,夹杂着层层灵气劲风的巨大藤蔓在触碰到老和尚身体的那一刻便被其皮肤身上所附夹着的金色佛光给震出老远。
地上越来越多的藤蔓在不断苏醒,如果说刚才山神才动用三分修为试探的话,这下使上的修为便至少达到了六成。
但那些璀璨的金黄佛光在更为剧烈的,如同狂风骤雨班的袭击下依旧故我,没有丝毫想要退缩的迹象,反而逐渐有了扩散的迹象。
倏然间,老和尚身上所覆盖的如同黄金甲胄般的耀人佛光很快就以老和尚为中心扩散了与丈不止。
金种罩毕竟是老和尚本身的神通,这种神通被动的释放在苏邬身上时同此时被老和尚自己释放开来比起来简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境界。
一直口口声声说自己不是僧人的老和尚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忘记过师父曾经交给自己的佛法,在那个破庙里日复一日的反复修炼着,只为了让自己再也不要看到凡人在自己眼前无力的死去。
后来的很多年后,这一幕还是再度发生了,但老和尚也不再是曾经那个路见不平便要义愤填膺的年轻僧人了。
他已经是一个习惯吃肉的和尚,在时过境迁之间,难免许多心念都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但他总还是要看这个幼稚至极的山神发一发脾气的,就像是年迈的老人在逗一个抱着掉在地上的冰糖葫芦痛苦的小孩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