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端坐于凉亭之中,此时的他依旧是一幅慈祥的老人模样,见到他们三人的出现,随意的朝他们招了招手,仿佛就是一个在路边邀请晚辈过来说说话的普通老人。
北冥修当然不会认为他双眼所见的就是真实的邱逢春,当年此人能够以某种手段改变自己的容貌以及年龄,现在再装出一名耄耋老人的样子,他就是想信也无法说服自己。
他缓步走上前,身后的程知味却是面色有些怪异,他追随邱逢春多年,很轻以便能看得出邱逢春平静的神情中潜藏的冰冷,这令得他心中有些不寒而栗,唯有紧跟一旁蔺无眉依然坚定的步伐,才没有露出怯意。
程蔺二人在凉亭前停步,北冥修则是丝毫没有犹豫的走进了凉亭,平静的坐到了邱逢春的对面。
原本在院落中的那小石桌已经被搬到了凉亭之中,桌上有着一幅棋盘,现在上面还有许许多多的黑白子缠斗在一处,只需要随便看上几眼,便能感受到棋局杀伐的激烈,邱逢春先前一段时间,应该就是在研究这一盘棋中破局的方法。
北冥修的动作已经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因为在之前的几年时间内,他都是偶尔会来这边与邱逢春对弈,而在一场瓢泼大雨打断了某场对局之后,石桌便被搬到了凉亭之内。
按照往常的惯例,这应该是邀请在棋局上一战的动作表现,但今日的气氛明显不同寻常,北冥修正好来看看邱逢春现在的态度。
看到北冥修从容不迫的样子,邱逢春只淡淡一笑,说道:“在这棋盘上,你赢过几把?”
北冥修想都不用想,就给出了答案,或者说事实:“一把都没赢过。”
邱逢春面色微冷,手持一颗黑子轻敲棋盘,道:“那你怎么会认为今日的小动作,能够瞒过我的眼睛?”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可以瞒过你的眼睛,从二师兄在上午号召中州城的民众开始,就算我能瞒得再好,你也肯定会知道,那还不如直接放到明面上。”北冥修一面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一面继续道,“反正现在天时地利人和俱全,就算我在这里,一切也都已不会停止。”
邱逢春双眼微眯,道:“我待你可有不薄?”
北冥修笑道:“如果除去强行给我扣上的那许多屎盆子,或许可以称得上还好?”
“你应该知道,现在背叛我会有什么后果。”
“我从未屈服,何谈背叛?”北冥修已将棋盘清理了个干净,旋即看向邱府中的某个方向,朗声道,“西门,微生二位先生,也不用在那里躲着了,出来吧。”
伴随着一声冷哼,西门铁柱的身影自那处墙角浮现,在他的身边,微生旦亦是叹息着走出,看着北冥修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死人。
加上在邱府门外继续与民众骂战的慕容阿娇,邱府的三大高手,俱在此间。
如果气氛能够杀人的话,此时的北冥修应当已经被五马分尸,但他现在依然谈笑自若,从容坐在凉亭之中,目光玩味的看向邱逢春,仿佛一面朝他勾着手指,一面欠揍的在说你来打我啊。
半晌之后,邱逢春仰天而笑,挥手止住西门铁柱与微生旦呼之欲出的出手,盯着北冥修的双眼道:“看起来,你很自信今天能够下赢我?”
“赢不赢我不敢保证,但你是输定了。”北冥修将装着黑子的棋盒毫不客气的抓到自己身前,笑道,“这把我先行,没意见吧?”
“每一次都是你先行,这次,我不让子了。”邱逢春面带笑意,将手中的那枚黑子随意的扔到北冥修身前,旋即轻轻将装着白子的棋盒拿过,淡淡道,“自不量力,可算不上是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