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镇无论从表面还是内心深处,都已经同意了这样的安排。
朱家的强大,建立在得到仙尊信任的基础之上,为了一时小利而松开真正的要害,非智者所为。
但感受到秋山连城的剑气之后,他便再也无法镇定。
他也能感受到东方鑫意志之中透出的惊讶。
秋山连城,这个本来已经确认死亡的人,竟是出现在了凌霄峰里!
“北冥修!”
朱镇的脑海中闪过这个名字,连忙在心中开始请示。
他不敢揣度东方鑫的想法,但常年与这位仙尊相处,哪怕依然只能窥见冰山一角,也算是有了了解。
东方鑫不会让任何可能的因素扰乱他的安排。
秋山连城这个意外出现的变数,便必须被抹除掉。
他恭谨的低下头,道:“需要属下动手吗?”
无论是暂时被困住的东方鑫本人,还是他遍布凌霄峰的意志,都没有任何的表示。
这便是默认。
朱镇在心中松了一口气,旋即吩咐手下前往早已定好的,伏击秋山家的地方,自己则纵身跃出,带着森森阴气赶往北冥修的所在。
秋山连城必须死,北冥修也绝不能活着。
如今的凌霄峰早已没有多少战力,除开仙尊,仙阶以上的强者就只剩那么四名老祖,若他们三大家主联手都无法杀死北冥修,他还真的无计可施。
不过想来到了
那个时候,东方鑫也不会怪罪他们。
就算是最暴虐的暴君,终归也需要爪牙,不可能真的做那孤家寡人。
现在,便当是为了自己与朱家的前途,全力拼一把吧。
……
凌霄峰的风雪能够掩盖许多事情。
比如现在倒在雪地之中,生死不知的朱杨。
又比如后山某处,那一道横贯数百米的强横剑气。
在剑气两边,各有着数十人兀自目瞪口呆,仿佛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将这剑拔弩张的双方隔开。
剑气仿佛长河,纵然已经流尽,痕迹依旧无法在短时间内消解。
凌霄峰的仙灵体数目不过一千有余,似这等百余人汇聚一处的景观,在仙灵体聚落之外,实在很难看见。
剑痕左侧众人之中有老有幼,衣着仿佛夕阳下的片片黄叶,带来肃杀秋意,在雪景之中分外显眼。
秋山家的七成成员,皆在此列。
而在剑痕的最前方,秋山家的青壮年与长老们手持长剑,灵力波动层层叠叠,形成一道防护,仿佛层峦叠嶂,难以逾越,只是现在看来,这道防护明显外强中干,似乎只要一些轻微的攻势,便能将这一片山峦完全撕裂。
这些人都是秋山家目前的战力,这道集结众族人剑道与灵力修为的障壁已是极为强横,但在应对对面那些人毫不客气的攻势之下,依旧已经到了强弩之末,难以支撑。
家主秋山怀璧执剑立与最前,原本视死如归的神情已满是惊愕,或者说,惊喜。
他们对面有朱苟章三家的诸位长老,除了家主与三大家族中少数几名长老不曾亲自出现,那些有能力威胁到他们秋山家的人都在此列。他虽为家主,修为境界在九阶之中却并不算是顶尖,一人应对朱苟章三家的大长老中任何一位,或许还有周旋的余地,但被对方一拥而上,则绝无成算可言。
无可奈何之下,他方才令族中有战力的青壮年结成阵法,在他的统御之下暂且抵御这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的袭击,然而朱苟章三大家出动的都是高手,而他们这边有一大半都是族中的老弱妇孺,敌众我寡加上心有顾虑,纵然死撑,也无法支撑太久。
秋山怀璧心中原本已满是愧疚,为了在夹缝中求得一线生机,他们秋山家付出了许多,然而到了最后,不仅二弟秋山连城被逼死,他们连苟延残喘的机会都没有,若是当初便鱼死网破,或许便不会落到今天这般田地。
然而秋山怀璧也清楚,自己不可能真的与那道秋山家门口的笔画中传达过来的友好讯息联系,与圣阁划清界限。
秋山家的安危系于他一人之身,他没有赌的资格。
只是现在,一切的愧疚,无奈,悔恨,都已经过去了。
因为一个黑袍人斩出了那一剑,那一剑的痕迹深深刻入凌霄峰中,再狂暴的风雪都无法掩盖。
而他手上的长剑古意盎然,令得右侧众人不敢靠近。
此剑名秋山。
剑招亦名秋山。
出剑之时,他便是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