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感觉自己似睡非睡,似梦非梦。
他猛地一个激灵,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了一片台阶前,四周漆黑,连几尺外的景象都看不到,至于面前的台阶,黯淡却清晰可见。
“什么啊。”他有些不耐烦皱起眉头,很讨厌这种莫名其妙。
黑暗里有窃窃私语传来,似乎小鬼在说鬼话,听不太真切。
“又来?”宁君惜捂住额头,很是纳闷,难道再让他骂回去吗?那会不会再把自己摔得七荤八素,然后出现在那块石头上?外面乌漆麻黑的,那可就惨了。
他四下看了看,依旧什么也看不到,似乎他除了登上台阶,没有第二种选择了吧。
于是,他一脚踏上了台阶。
天地之间,骤然大放光明。
可依旧看不到四周什么景象,倒是小鬼窃窃私语声近了些,清晰了些。
宁君惜犹豫了下,暗道了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然后顺着台阶一步步前行。
他走了很久,久得他自己都懒得数走了多少阶台阶,反正没觉得累,那就继续走下去。
然后,在他迈出一步时,四周发出轰的一声闷响,面前绽放出无比炫目的雪白光芒,比之前的天地光明更加刺眼。
宁君惜明明刺痛得眼睛流泪,可却不愿移开视线。
因为,他看到了璀璨后的光景。
那是一扇门,一扇与他在虚无洞天见到的门户几乎一模一样的门。
有一位面容模糊的人,慵懒靠在门上,似乎靠在那棵红梅上那般惬意。
他大袖飘摇,一身雪白,如神似仙
可他在门前,却不入。
四周的小鬼声音忽然清晰起来,能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凡夫俗子,还不速速下跪!”
“跪下吧,便可鸿运当头。”
“如世俗人,下跪天地君亲师,你跪一跪又何妨?”
“这一跪,就等于登上了青云梯,跨过了天地堑。”
“这一跪,可换来一个大道登顶。”
“休要迟疑,快快下跪,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宁君惜皱起眉头,觉得前所未有的心烦,就好像对那次莫名其妙天劫的排斥,让他恨不得祭出葬花剑,将这天地捅出个窟窿来,只是理智告诉他,别意气用事。
他拳头攥紧又松开,眼神晦暗不定。
门前的那人只是懒洋洋靠在门上,似乎所有人所有事都与他无关,也的确与现在的他无关。
宁君惜看着那个人,觉得他需要个解释,于是他不再停留。
这时,一声焦急嗓音竭力响起,“宁君惜,快快停步!不要前行,也不要转身,更不可下跪,只需在原地坚持一炷香便可。你乃即将化道之躯,承受不得天地气运……”
这个声音,很像在翠坞山碰到的那个胆小道士。
只是声音越来越小。
宁君惜看了眼门前那人,咬了咬牙,继续缓行,最后停在了那人面前。
“怎么不进去?”那人抬起头来,面容依旧模糊,声音却很熟悉,“进去了,便是一步登仙,自得长生,自此世间苦难再不必经历。”
宁君惜眸子平静看着那人,“你在等我?”
那人点点头。
“为什么?”宁君惜不解道。
“你问的哪个?”那人话语有些玩味。
“为什么要等我,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宁君惜声音有些发颤。
“你确定不进去吗?”那人没有回答,而是反问。
“我讨厌这扇门。”宁君惜皱了皱眉。
话音刚落,嘈杂声音瞬间此起彼伏。
“胆大包天,枉我等几番手下留情,混账!”
“离经叛道之辈,当受雷刑。”
“烂泥扶不上墙,该死!”
“这是最后一次了,不能有下次了!”
“便不该手下留情,那份传承也该毁了!”
“宁君惜,你不怕祸及亲人吗?”
“宁君惜,入门吧,你不是一直很好奇为什么你这般多灾多难吗,门后便是答案。”
“你在意的那些人不会告诉你的,你只是他们的一颗棋子。”
与此同时,门前那人温醇笑道:“宁君惜,不妨出剑试试?”
宁君惜福至心灵,右手一握,葬花剑在手。
一剑璀璨光华骤然乍现。
门户轰隆一声,瞬间坍塌。
天地寂静,杂音顿消。
有叹息,有恐惧,有慌乱,有敬畏,有唏嘘,一团乱麻。
宁君惜目瞪口呆,怔怔无言。
原本在门前的那人一点没幸免,被一根柱子砸倒在地,他爬起身,毫不在意,反而轻笑了下,有些欣喜又有些欣慰。
这时,有一个温和声音响起,瞬间遍及天地,微笑道:“差不多便行了。”
那人冷哼了一声。
宁君惜猛然惊醒,发现自己趴在桌上,油灯已经熄灭,只是仍可见物。
少年下意识转头望向窗外。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