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年,虽然过程比较让他没面子,可最后也算是勉强在合格与不合格的分界线上,所谓居高临下,乍一看这局好棋觉得不错,细看竟然发现,不是特别难解。
不过,在李禅看来,宁君惜还只是纸上谈兵的雏儿,宁君惜自然不敢就这么说出来,他可不敢让李禅误会自己在棋道上多么天赋异禀,那就是个笑话。
在宁君惜悄悄打量那黄色长裙女子时,那女子似乎有所察觉,转头看了眼宁君惜,微微一笑。
宁君惜愣了一下,尴尬又不失得体回笑了一下,赶紧收回视线,装模作样继续看棋,眉头紧皱,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
在洛溪做出先发制人架势,首先开始大军压境时,李禅转头看宁君惜,低声道,“看出什么门道了?”
“东边扑吃,瞬便能截断四分之一局的气,之后绕个大圈,慢慢周旋,应该不会输得太惨。”宁君惜小声回答。
“北角伽吃,接着双吃,你觉得如何?”李禅笑道。
宁君惜沉吟了会儿,不确定道,“倒是可能反败为胜,只是风险稍大?”
“你再看看。”李禅点了点棋局。
宁君惜微微皱眉,想了会儿,“平局?”
李禅嘿笑了一声,“小子,记得,纸上谈兵不要想胜负,想平局。不过,这个平局不是让你不在意输赢,而是努力将全局都掌控在自己手里,这样,无论最后胜负,你能看得更远一些。”
“嗯。”宁君惜应了一声,并不是很能理解。
“那你看现在还能落几子?”李禅又问。
宁君惜眨眨眼,迟疑道,“若将天元吃掉,至多能下七子,若不吃,二十子内必败。”
“看着。”李禅抬了抬下巴。
洛溪很快吃了天元上的子,小雨公子跟着落子,棋到收官,反而落子越发快速。
很快七子落下,直到落了十子才分出胜负,并不出乎宁君惜预料,小雨公子险胜半子。
人群中一阵窃窃私议,各自返回各自位置,不过都冲宁君惜注意到的那四人点头致意,还有人意犹未尽,讨论应该往哪个位置上放,还能多走一步云云,不过都不高声语。
洛溪与小雨公子一局手谈结束,倒是没上了彼此之间的和气,相互客了几句,还想约了秋分共赏藏浦大潮,宁君惜注意到的那四人也上前冲二人打了声招呼,六个客一番,洛溪与小雨公子便拱手离去。
宁君惜与李禅只对棋局有点兴趣,找了位置坐下,等着下一局开棋。
那四人站在原地又交谈了数句,三个男子似乎打算上楼,却见那黄色长裙的女子往宁君惜和李禅所在的位置来了。
“小女子公孙芷,见过公子,见过前辈。”女子施了个万福。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连上楼的三人都顿住了脚步,一脸诧异看向黄色长裙的女子。
这女子来到歌水轩近月余,众人只知叫公孙大家,却没想到今听得了闺名,原是公孙芷大家。
宁君惜则有些诧异看了眼李禅,莫名其妙。
李禅却是淡然,“原来是公孙家的丫头,可有他事?”
“小女子刚才听前辈与公子交流破局之法,觉得甚妙,厚颜前来想与这位公子切磋一二,不知可否赏光?”公孙芷声如黄鹂,清越道。
“哈?”宁君惜有点惊讶,这姑娘莫不是猫耳朵,听力敏锐得过头了啊。
李禅却立即欣然道,“赏光赏光,小子,去吧,别丢人。”
“我我我……”宁君惜瞠目结舌,见公孙芷目光灼灼盯着他,在场所有人也都盯着他,脸上稍微有点挂不住,干咳一声,“既然公孙大家相邀,在下就斗胆了,只是在下棋力尚浅,还望公孙大家手下留啊。”
公孙芷浅笑了下,“公子请。”
宁君惜起坐去棋桌前,笑容便变得有点勉强起来,他其实发怵跟人手谈的,实在是跟骷髅前辈一起练棋时输得太惨。
二楼的大多数人一听估计又是妙棋,便又蜂拥了过来,那三个原本打算离开的年轻人也都倒了回来,饶有兴致。
公孙芷坐在宁君惜对面,伸手一请,“公子请。”
宁君惜愣了一下,看到自己右手边放了一盒黑子,不由尴尬了下。
围棋之道,益州及以北统一规格是黑子先行,而益州以南则是白子先行,这点文化习俗,自然是入乡随俗最为恰当。
不过,其他人也并不在意宁君惜占这点小便宜,甚至觉得理所当然,毕竟公孙大家虽然给人的印象都是在音律上造诣颇深,但在棋道上也不是凡俗之辈,否则也不会有与枫晓晨对弈到天明的一场佳话了。
不过,宁君惜很快做了个令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决定,放弃了中间位置,而是一子落在了第十列第三行上。
这是自己主动放弃了先行的先机啊。
这不是傻,就是狂。
人群中不由一阵窃窃私语。
公孙芷看了眼宁君惜,知道宁君惜这是有意相让,便也落了第十列第四行上,算是也给了宁君惜一个人,相互制衡。
两人走得皆中规中矩,开局平稳,步步扎营,既不急功近利,也没有令人眼前一亮的神仙手,只是落子清脆,让看客都觉得有点无聊。
……
秋风扫落叶,卷起千层黄沙。
一道蓝色影快速掠过树林,骤然跃起,往后空翻,一掌打在后追来一人的脑袋上。
那人子抽搐了一下,便软软倒了,下去。
蓝色衣衫的男子稳稳落地,被后追来瞬间围困住。
“喂,我说你们,老娘不想开杀戒,可莫要得寸进尺呀。”蓝色衣衫的男子出声大骂,却是女子之音,这原来是个女扮男装的。
“得罪了肖家,不赶紧逃命,反而招摇过市,你这厮莫不是以为我肖家无人?”护院打扮的为首一人刀指包围圈中人,冷哼道。
“强抢民女,还撞伤老人家,你们还有理了。”女扮男装之人不屑道,“追了我一个多月,都拿我没辙,傻不拉叽的一群人。”
“不必留活口,上!”那人冷笑一声,抬刀朗声招呼。
女扮男装之人毫无惧意,折扇翻转,前掠而去。
只是,在这人与为首袭杀之人硬接一招之后,心中便是一沉。
小宗师!
她低估了袭杀之人的实力,没想到小小肖家派出这般多炼气士后还舍得派出名小宗师。
这次,她可能要宰!
……
并不算茂密的树林里,一个一土黄色衣衫的邋遢老汉和一位穿锦袍的俊美公子哥儿一人啃着根黄瓜缓缓行走。
“老刀你说,我这次金蝉脱壳,回去了能脱几层皮去?”锦衣公子哥儿三两下将黄瓜啃完,看着邋遢老汉的滑稽模样,倒一点不想笑,反而有点哭笑不得。
那邋遢老汉因为缺了两颗门牙,啃得黄瓜就好像狗啃的,而他啃时便活脱脱像一只啃玉米的耗子。
“这次少爷是干正事,郡主不会太怪罪的。”邋遢老汉忽然眯起眸子,伸出手臂,挥了挥手,然后抹了抹嘴角道。
“那不是也不能跟她说嘛。”锦衣公子哥儿轻轻叹了口气,抹了把脸,“老刀,你说,怎么才能让老妹心甘愿的把这一茬揭过去?”
邋遢老汉咧嘴傻笑,不说话。
锦衣公子哥儿没好气道,“跟你说你也不知道,对牛弹琴。”
邋遢老汉笑得愈发不好意思起来。
锦衣公子哥儿翻了个白眼,不想理他。
不过,锦衣公子哥很快理会他了,“老刀,你有没有闻到……血腥味?”
邋遢老汉羞涩往前面指了指。
锦衣公子哥儿撇撇嘴,又走了几步,然后他就愣在了原地,喃喃道,“乖乖,这么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