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站在李禅后,低眉垂首,一副恭敬模样。
李禅顿时哭笑不得。
他岂会不知道宁君惜那点小心思,现在摆出这份垂首听侍的恭谨姿态,无非是想拿他这个名义上的师父当幌子。
不过,想拿他李禅当挡箭牌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能拿的。
姚君知和姚靖城也不用打招呼便自觉坐在了桌前,姚靖城不知道宁君惜和李禅还有一层师徒分,眼见着宁君惜那幅模样,奇怪道,“美人,我这是又惹着你了?”
宁君惜低头不说话。
李禅抹了抹嘴角,将葫芦别回腰上,“我刚才是跟小惜讨论一些棋艺上的路子,估计还没缓过神来。回神了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这做师父的以大欺小呢。”
说着,他就去拉宁君惜坐下。
姚靖城也过来拉宁君惜,半埋怨半惋惜道,“我说那天覃师想收他当徒弟,他想都不想就回决了,原来他师父是你啊。”
“还有这么一回事?”李禅一脸惊讶,“我这还是误人子弟了。”
姚靖城一脸肯定。
姚君知有些不耐烦敲敲桌子,“装疯卖傻的去一边装,别在这里膈应我。”
姚靖城立即正襟危坐。
李禅有点惭愧低了低头。
“拿来。”姚君知看了眼裴嘉佳,这小少女便将怀里的画匣放在桌上,姚君知推到宁君惜面前,“这东西,你说怎么办?”
宁君惜顿时明白了姚君知的意思。越盘城之行,没有任何收获,而那幅毁掉的画里只有他是真正进去过的,没有人会不怀疑他知道些什么,反问道,“你想怎么办?
“将军令,送去青莲山。”姚君知直截了当道。
“我可以告诉你们位置。”宁君惜商量。
姚君知轻点桌面,“清平城的账……”
“好。”宁君惜打断。
李禅有点悻悻,“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姚君知眸子清冷看过去,“一禅禅师似乎是忘了什么东西。”
李禅赶紧给姚靖城使眼色。
姚靖城东张西望。
“哈……哈哈……”李禅干笑,“那小东西找到了?私下里给我就行,不用摆在明面上。”
姚君知笼袖摸出一个造型精致的枣红色檀木盒,放在桌上,“禅师的承诺能兑现了吧?”
“那……那是。”李禅伸手将那小木盒揣入袖中,颤巍巍干笑道。
“如此最好。”姚君知首先起道,“就是这点小账,算是两清,没什么事,早些休息。”
她起拍拍衣衫离开。
姚靖城抽了抽嘴角,连忙跳起来,冲宁君惜咧嘴傻笑了下,也不知道是赔笑还是尴尬,然后转大叫,“老妹,老妹!”
姚君知却是头也不回,完全当没这个人。
宁君惜转头看向李禅。
李禅猛地打了个哆嗦,起道,“我想起来你师娘等着我呢……”
宁君惜声音平静,“既然谈开了,尽早安排行程吧。”
李禅愣了一下,想说什么,最后只是摇头笑笑,“早点休息。”
“师娘还在等你。”宁君惜笑了笑。
李禅猛地一个激灵,“你不提醒我都忘了,走了走了。”
他起匆匆忙忙离开。
宁君惜独自坐在石亭中,看着月光流泻在桌面上,皎皎如同白昼。
不知不觉,边多了一人。
丝丝趴在桌上眨眼睛,“怎么了,宁君惜?”
“在想一些事,你怎么没去睡?”宁君惜转头温和道。
“王姐姐不让我跟她一起睡。”丝丝瘪嘴委屈道。
宁君惜一愣,瞬间又哭笑不得,“可以让玉石陪你。”
“她子绷着,我睡不好。”丝丝更委屈了。
“丝丝已经十六岁了,要学会自己睡。”宁君惜耐着子安慰,“快回屋睡觉,天色不早了。”
“哦。”丝丝撅撅嘴,瞬息消失。
“打听两件事。”宁君惜等了会儿,出声道,“第一件事,远安王府的人马到哪里了,第二件事,将军令的消息在外面传到哪种程度。”
夜风吹动风铃,发出一连串清脆声音。
宁君惜起,披着月色缓缓离去。
……
回了房间,天已过三更,宁君惜略微收拾了下,和衣而卧。
房顶偶尔传来几声猫叫或者石块掉落的声音,在静谧深夜格外清晰。
这一夜并不安稳。
三声鸡鸣,天色还是昏暗,在鸡鸣声中,房间窗户处传来咔噔一声轻响。
黑暗峡谷的经历让宁君惜养成了睡眠浅的习惯,稍微的动静便能将他惊醒,只是并不出声。
借着昏暗光线,有个小的影悄悄摸索到边,然后缩在沿上,没一会儿房间里便传出轻微鼾声。
心思澄明的少年这一刻只是有些哭笑不得。